“厚礼?”顺着朱祁镇的目光,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漆木盒子,谁都想不明白,朱祁镇整的那么个扁平地盒子里能够有啥厚礼,难道是一盒砒霜?又或者是一盒金锭?
就在厅中诸人表情古怪地展开了想象的翅膀胡思乱想的当口,朱祁镇冲那万贞儿轻佻的勾了勾手指头,这位漂亮聪慧的小蜜,咳,小秘很是乖巧地将那漆木盒子打开之后,将那盒中的事物双手拿了起来,然后,抖开……
“陛下,您这是……”宣府的文武大臣,全都是一脸黑线,两眼发直地瞅着那件正在由万贞儿这个漂亮妞展示的一件十分漂亮,描金绣彩的典型汉人女子长裙。
“陛下不会是脑袋挨了啥刺激了吧?”杨能用目光与寻找杨信,期望能够获得一个已经超出了自己大脑智商思考范围之外的答案,可惜得到的回答只是一双同样迷茫和不解的白眼。
正在喝茶的罗亨信险些把一口茶水由那喉咙里边往那鼻子眼里给呛了出来,一双原本妥拉着眼皮的昏花老眼也瞪得溜圆。呛咳了好几声这才回过味来:“陛下,您莫不是想拿此为礼物,送给也先吧?”
“不错,朕正有此意。”朱祁镇听得罗亨信之言,不由大喜,总算是有了个知音,不过接下来罗亨信的话把他给梗的两眼翻白。
“陛下,以一女子裙裳,戏一国之君,这是不是显得太过那什么,这,这,这也着实太过荒唐了吧?”罗亨信跳了起来,走到了那朱祁镇的跟前,趴的一下拜倒于地,一副很是痛心疾首的表情谏道。
“罗老爱卿快快请起,你且听朕,昔日汉末之时,蜀汉臣相诸葛亮就曾以此相激于司马懿,这招古人能用之,何以朕不可用之?”朱祁镇不禁苦笑着赶紧把罗亨信给扶了起来,温言解释道。
“这……”罗亨信虽然也读史,可是,多读《汉书》、《史记》这一类的,倒还真没有读过《三国志》,一时之间还真不明白是不是朱祁镇这位太上皇又在晃点自己。
这个时候,倒是有一名文官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颔道道:“此乃史籍所载,出自陈寿所著之《三国志》,不过陛下,您乃堂堂人君,天朝上国的太上皇之尊。此等手段,的确显得有些不妥,臣尝读《贞观政要》偶有所感,以谏陛下,望陛下能纳先贤之言。”
朱祁镇呆呆地瞅着这位跳将出来的文官,半天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至少朱祁镇当然知道《贞观政要》说的应该是唐太宗的事情,而唐太宗又是他最喜爱的古代帝王之一。不过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件女人的衣服,跟李世民有啥关系?
那名文官清了清嗓子,眯起眼睛,脑袋晃悠了起来:“……贞观二十二年,太宗将重讨高丽。是时,房玄龄寝疾增剧,顾谓诸子曰:‘当今天下清谧,咸得其宜,唯欲东讨高丽,方为国害。吾知而不言,可谓衔恨入地。’遂上表谏曰:臣闻兵恶不戢,武贵止戈。当今圣化所覃,无远不暨。上古所不臣者,陛下皆能臣之;所不制者,皆能制之。详观古今,为中国患害,无过突厥。遂能坐运神策,不下殿堂,大小可汗,相次束手,分典禁卫,执戟行间。其后延陀鸱张,寻就夷灭,铁勒慕义,请置州县,沙漠已北,万里无尘。至如高昌叛涣于流沙,吐浑首鼠于积石,偏师薄伐,俱从平荡。高丽历代逋诛,莫能讨击……
……且陛下仁风被于率土,孝德彰于配天。睹夷狄之将亡,则指期数岁;授将帅之节度,则决机万里。屈指而候驿,视景而望书,符应若神,算无遗策。擢将于行伍之中,取士于凡庸之末……”
朱祁镇先是危襟正坐,摆出了一副虚心纳谏的仁君风范,随着时间的流逝,朱祁镇原本那挺拔的腰背渐渐地垮了下来,原本烔烔的双目也渐渐地变得无神,甚至有痴呆的迹象。
而厅中文武表现各异,武将们全都作焉头搭脑,作昏昏欲睡状,一如一群被集体感染了禽流感的瘟鸡,杨能甚至已经开始两眼朦胧,犹是被人催眠,江福这位宣府总兵强自挣扎着打起精神着侧耳倾听状,可是那上上下下晃悠的脑袋,让人想起了那中了孙悟空放出来地瞌睡虫的天宫力士。
而那些文官,不论是老如罗亨信,还是嫩如刚刚步入官场没两年,年过不二十许的宣府推官,皆面现动容之色,一副心神摇曳的表情,陶醉在了这位复读功能强大的宣府同知那唾沫星子横飞的复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