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得两目尽赤,心怀激荡的袁彬跑拜于地,厉声高呼道,紧接着,十人,百人,万人皆拜,发自内心的呼喝之声,震得那城门楼上陈年的积灰漱漱而落,瓦片栗栗。
天空那面大明团龙旗帜随风卷动,那条舒展的金色团龙犹如在云中穿梭,两目如电,利爪如勾,仿佛正要舒醒过来,脱帜而去,跃于当空。
“这南蛮天子,他以为自己是谁?!”伏身于那伯颜身侧的一员瓦剌大将气的面色涨紫,两眼之中,尽是狰狞的凶光。
伯颜贴木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毒辣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赖山万夫长,他是朱祁镇,被我瓦剌掳于军中的大明天子,到了今日,老夫倒真有些担忧起将来,若是真有让其得势之时,怕是我草原,恐再无宁日矣……”
虽然是为了瓦剌的兴盛大计,伯颜贴木儿才欣然南来,配合朱祁镇演上一出戏,但是,元蒙的骄傲,让伯颜贴木儿放不下,以至于终有这番口舌之辩,虽然逞的不过是口舌之利,但是朱祁镇那张辛辣的利嘴再次让伯颜贴木儿尝到了失败的苦头。
看着那些大明军民犹如打了一场大胜仗般欢声雷动的呼喝,城头之上一片旌旗招展,看着左右那些大明铁骑的一脸激昂与崇拜,伯颜贴木儿却由衷地感到难以言述地羞辱与懊恼。
看到伯颜等一干瓦剌人陷入了难堪的沉默之中,看着周围的文武还有不远处的军民们激昂的表情与盈盈笑语,朱祁镇的心里边暗爽不已,脸上倒是不露分毫地抬起了手,很快,城上城下再陷入了静寂之中。“朕都险些忘了问伯颜平章,不知今日你此行,所为何事?”
伯颜贴木儿终究是个人物,不是一个因怒连理智都会丧失的莽夫,短短几息之后,脸上的表情恢复到了正常,恭敬地垂首答道:“陛下南归,行程太过匆匆,以至于还我瓦剌留下了不少的器物与用具,还有一干侍者,今,下臣来此,一来是贺陛下南归,二来,自然是送此这些物品与侍者。”
“伯颜平章有心了,瓦剌能善待朕之属下,朕心甚慰之。”朱祁镇已然看到了队伍之中那数十名汉人装扮的汉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朗声言道:“他日,若是瓦剌与我大明交战之时,若为我大明所俘者,只要朕有能力,当可保尔等不失性命,失尔等妻不亡夫,父不亡子,以作回报。”
“陛下心能怀此仁德之风,彰我天朝之威仪,大善矣。”一名文官步越众而出连连称善,却不想,不远处呆在另外一边的诸位武官将军齐齐撇嘴不已。
朱祁镇把这些文武的表情尽收于眼中,心中暗暗好笑,他们哪里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深意,人力资源,虽然属于是可再生资源,但是,有外族用,何必再用我大明的劳苦百姓?
既能减少老百姓的劳役之苦,还能不白养战俘,哪怕就是拿他们去卖了换银子,也比宰了值价,当然,这种人贩子观念朱祁镇自然不会二百五地在这叫嚣,除非当大明只有他这一个天子,成为大明实权天子,不受文官掣肘的时候。
宣府城的大门缓缓开启,朱祁镇执意要下楼下迎,诸人无奈,只得紧紧相随,而大队大队披盔戴甲,手握刀盾的精兵早在朱祁镇一行人行至那伯颜贴木儿一行人跟前之初,早就密布于那吊桥两侧,一直延伸至护城河的那一头,只要这些瓦剌使团人士敢稍有异动,不消说,一阵乱刀分尸是免不了的。
这些大明步卒精锐的到来,让瓦剌使团之中产生了不小的骚动,不过很快便在伯颜等人的呵斥声中弹压了下来,不过,一双双戒备的目光,还有那一只只满是老茧,已然握住了腰畔弯刀刀柄,或者是马背上的弓梢的大手,已然让气氛陡然显得凝滞了起来。
不过,随着朱祁镇带着一脸从容的笑意渐行渐行,这种压抑的气氛陡然随之而消失。而当一人迫不及待地越众而出,冲向那伯颜贴木儿等人时,瓦剌人的敌意完全地消失,除了那张开了怀抱,一脸欢欣上前相迎的伯颜贴木儿之外,其余诸人皆尽拜伏于地。“参见郡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