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爷轻罚。”听到了这话,阿剌不由得暗暗长出了一口大气,至少,这个处罚,比阿剌在这一路上所想的要远远轻得多。
“不必如此,你乃是我准噶尔部最为德高望重的老将军,若是不罚,孤焉能服众?还望老将军莫怪孤淡漠无情才是。”也先扶起了阿剌,脸上诚恳的表情与目光,简直像是一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优秀老青年。
听到了这话,再看到那也先的表情,阿剌没来由地觉得心头一颤,脸上倒是不敢露出分毫。“老臣岂敢。”
“嗯,对了,孤听闻,这些日子以来,老将军与大汗颇为相得,大汗有言,我瓦剌诸臣之中,以将军最为忠勇,以舍弟伯颜最为多智,呵呵,听到此言,孤心里边也是极为高兴的,大汗眼中的文武之首,皆在我准噶尔部。”也先拍了拍那阿剌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遣人上了茶点。
也先开口已来,已然明白了自己兄长想要敲打这位瓦剌第三号人物的伯颜贴木儿安心地当起了看客,他很清楚,自己的兄长虽然总会被如今的权势和财富迷花了眼,但是他却很清楚自家兄长统御下属的手段,这一方面,伯颜贴木儿自认远远不及。
听到了这话,阿剌额角的冷汗不由得又多了几滴,用他那干哑的嗓音笑道:“这一切皆是王爷与老太师指挥调度有方,若是我们准噶尔部没有王爷这样英明睿智的上位者,焉有今日之强大,老臣等又哪来的今日?”
“呵呵,还是你看得清楚啊。我瓦剌如今乃是草原之主,不过,总有些人就是不识抬举,总想着要来挑战咱们准噶尔部对于瓦剌的统治权和权威,这让孤觉得很生气,也很失望,他们难道不清楚,如果不是我们绰罗斯氏带领着他们迎来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他们去哪获得那么多的奴隶和勇士,又上拿去获得更多的牛羊和马匹?”也先一提到此事,不由得怒容满面,声音也越发地严厉了起来。
顾盼之间,那双邪恶的三角眼里透射出来的寒光,莫说是那初生不怕虎的阿古达木,便是那人老成精的阿剌也不由得暗暗心惊,因为他总觉得也先之言分明就是意有所指,这段时间以来,阿剌不但与那脱脱不花大汗走得很近,更是数次为那些请托自己的诸多部落贵族说话。
当年,阿剌不过只是一个小部落的头人,因为作战勇猛,而且颇有谋略,很快就得到了也先的父亲脱欢的喜爱和重用,之后,阿剌就从一个小部落的头人,渐渐地在脱欢的手下,成为了准噶尔部显赫的勋贵,而在那也先上位之后,仍旧对绰罗斯氏忠心耿耿地阿剌的势力不但没有被削弱,反而越发地强大了起来。
如今的阿剌虽然人老了,可并不代表他没有野心,一句话,人的野心总是伴随着实力的增长而增长的,如今,也先平定了大草原,拥立了脱脱不花为整个大草原的大汗,权势已然一时无两,使得也先在各方面都越发地显得骄横无礼,独断专横起来。
而他这样的态度,自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而阿剌便是其中之一。而阿剌凭借其圆滑老道的为人手段,渐渐地让许多不满于绰罗斯氏控制瓦剌大部分利益的部族勋贵们跟他越走越近。
而脱脱不花,这位昔日不过只是拥有金贵黄金血统,却只能在大明的边镇一带放牛牧马以徒温饱的年轻人,却正是因为他的贫苦无依和血统的高贵,被也先相中,推上了草原大可汗的宝座。
十多年的大汗位置坐下来,且不说移居养气,便是没有心机的二百五,在这种危险的宫闱里,也能培养出政治的敏锐感和触觉。不但懂得保护自己,更重要的是,他渐渐地明白了权利给他带来的各种好处,哪怕是这些权力,只是也先为了维护王庭和大汗的权威和正统,从牙缝里漏出来给他的,也已然让他萌发了野心。
而对于也先暗中不满的阿剌,再碰上那正苦于自身的实力薄弱,需要寻找外援的脱脱不花,简直就是王八看绿豆,刚刚刑满释放的老流氓遇上了空榻已久,寂寞难耐的俏寡妇,一拍即合。
自从那京师城下大败退回了大草原之后,阿剌与那脱脱不花私底下的来往是愈发地密切了起来,而上一次,诸部落要求均分利益的要求,正是脱脱不花与阿剌暗中策划的一次试探也先警惕性的举动。
不过令阿剌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已然一口回绝了诸部请求的也先,居然会在第二天改变了口风,拿出了两万两白银,虽然这点钱,比起此战掠来的财富实在是毛毛雨一般,但是诸部在收到了这些财货之后,虽然仍有余怨,却不敢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