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的景象,让杨氏兄弟不由得把睛珠子瞪大到了极致。“这他娘的到底怎么一回事?”别说是他们,几乎所有冲过了山脚拐角的大明骑兵都被这像是和谐社会大家庭里两个部落在表演古代战例才有的方式给惊呆住。
就好像一个杀气腾腾,怒气冲天的暴徒,明明可以一刀子就把对方捅穿,可到了跟前,却居然绅士无比地收起了屠刀,一个礼貌地问候之后,拍屁股自行离开。
这个时候,总算是从那边缓缓后退的大明军阵之中遣出了一队快马冲过来,杨能杨信才从震惊之中回过了神来,招呼中仍旧傻了吧唧瞪眼珠子的部下们前去与王进昌的骑兵汇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途中,杨信忍不住抓住了一个过来传讯的骑兵喝问道,那名骑兵一脸的郁闷:“小的也不知道,上皇上前去跟那瓦剌大军的头头说了几句话之后,那瓦剌大军的头头又派了个小兵过来找了上皇,然后上皇似乎给对方写了什么东西,接着,他们就退兵了。”
听得更是一头雾水的杨信嘴咧的都快要看到那生虫的后槽牙。“啥?这样他们就退兵了?”
“当然,说来上皇还真是厉害,居然这么就把那些瓦剌鞑子给说得退兵了,原本还以为要拼上一场来着。”那名骑兵一脸崇拜地道。
这位目光狂热的骑兵的回答仍旧不能让杨信满意,但是这样的答案仍旧让杨信感觉到实在是难以置信。不过再联系起这段时间以来,天子与上皇之间的博弈,杨信倒真觉得这位能够在大草原上活得滋润无比的上皇,说不得还真是有什么神奇的本事。
“末将杨能、杨信,接驾来迟,望上皇恕罪。”兄弟二人纵马奔到了近前,看到那已然换上了一身明黄色龙袍盘膝坐于马扎之上,高大魁梧的年轻人正冲他们颔首微笑,两人先是一愣,赶紧滚鞍下马,拜伏于地。
“二位爱卿快快请起吧,能够不畏艰险,赶来此地接驾,足见你二人之忠勇。何罪之有?”朱祁镇抬手虚扶,一面温言道。
看着这两个身形魁梧,目露精光,动静之间颇有章法的杨氏兄弟,朱祁镇不由得有些感慨地道:“朕曾听左右言之,汝杨氏一门,乃是前宋名将杨业后裔,至宋为蒙古鞑子所代之后,汝父之曾祖杨顺注重气节而‘隐德弗耀’,终身不仕蒙元,其子杨政倜傥有志,又值元末,从太祖勇起义师,战功彪炳……杨璟魁伟豪迈,咄咄英姿,不同凡响。奈何靖难之时,陨于战乱……”
“杨卿终究未负其父之志,永乐元年起,但为我大明守边,征战数十载,终成我大明一代名将,威名远播,鞑子亦不敢直呼杨卿之名,只称杨王。朕久仰汝父之威名,却一直未能得见,深为憾事,不过今日得见其虎子,朕心甚慰,杨氏一门真乃是我大明忠臣也。”
听着那朱祁镇将自己家的家事从远祖处娓娓道来,丝毫不差,倒是让这兄弟二人既震惊,又欣喜,惊的是天子居然有这等记忆力,将自家事记得丝毫不差,喜的自然是天子这番话,足以说明,他的确对杨家很是看重。
“我等如今年少,虽久在边镇,却不过许些微功,不及家父半分,实不敢受上皇之赞。”杨能谦虚道,可是那张眉开眼笑的脸庞,已然暴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陛下,担架已经做好了,您看您是不是先坐上担架,咱们也好先离开此地,毕竟这里实在不安全。”袁彬从旁边走上了前来,向着那朱祁镇禀报道。
“不错,新开口堡距离此地不过十数里,天黑之前应该能够赶到,到时上皇就先请在开口保歇息一夜,待明日,再起程赶往宣府如何?”王进昌也向朱祁镇进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