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卫的君子堡、松树堡、马营堡,万全右卫的新河口堡、洗马林堡、上庄堡,甚至就连那密云后卫的白马关、高家堡等驻军之所,皆有因土木堡之败而被掳的将士与官员,以及勋贵……”工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兼掌内阁阁务的高谷不由得连连咋舌。
“这等消息,必然是掩盖不了的。”由新晋内阁成员,都御史王文阴着脸,冷冷地道。
一旁,另外几位内阁成员的表情却都各异,有喜,亦有忧。不过,这其中心情最为憋屈与恼怒的,便是朱祁钰一手提拔入阁的王文。
两个多月之前,北京城下一战太上皇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抢眼,而刚刚继位的景帝的表现的的确确很让人失望,但是,景帝毕竟是自己的伯乐,若不是他,自己怕是熬到死的那一天都不要想像如今这样一步登天。
“当然不能掩盖,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我等。”兵部尚书,同样新晋内阁成员苗衷花白的眉头跳了跳,声音古井不波。“上皇能有此义举,实为天子之福,亦是我大明之福。”
“话虽如此,可是此事绝对不能从我等口中宣扬出去,否则,置陛下于何地?”商辂不由得沉声低喝道,声音虽然不大,却让室内诸人皆不由得心头一跳。
“哼,不过是掩耳盗铃之举罢了,莫非以为天下人都这般不成?”看着这群鱼贯而入,赶往天子处禀报此消息的诸位同僚,苗衷不由得一脸的讥讽之色。
与那苗衷落同于人后的高谷不由得脸色微白,凑到了这位老大人身侧低声劝道:“老大人慎言哪,天家之事,我等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他与苗衷,皆是英宗在时便入阁的老臣,自然心里边要多站在朱祁镇这边一些。
奈何如何景帝执政,他们的话语权也便一落千丈,若不是怕朝中不稳,怕是那景帝恨不得把所有兄长执政时期的官员全都换掉。
苗衷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老夫自世祖皇帝时便入朝为官,至今四十余载,历四朝天子,官至馆阁,已是人臣之极也,上皇虽有土木堡之败,然其知错而改,临危不惧,孤身于敌手仍敢激励我大明之士气,使京师得安,如今,更以孤苦之身予瓦剌周转,终使那些将士得以归故国,这等行径,非英主不能为。奈何……”
“老大人所言极是,还不是那奸宦误国,才致此败。”高谷也忍不住恨声道。
“天子怯懦,我等身为臣子,为天下社稷尚可辅佐,天子若因私而妄顾社稷,怕是大明危矣。”
“陛下不至于如此吧?”高谷的眉心不由得一跳。
“陛下生性多疑,上皇临危传位于陛下,乃不得已之举,可是,陛下登基以来,每日所想,便是削朝中上皇信重之臣子,任用私人,以固其权,却于国无有建树,而上皇虽身陷死地,犹自不忘大明江山,一眼,便可辨其高下。”苗衷说到了这,不禁涩声道:“你我二人,皆是正统朝旧人,上皇时的内阁旧人,而如今陛下登基已有数月,你我二人之言陛下可曾听进一言?老夫已然心灰意冷了,既然天子不欲容我,那老夫便随了陛下的意吧。”
“至于世用,老夫有一言予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