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瓦剌集了重兵的北面也不好过,石亨,这位大明朝如今算得有数的悍将亲领装备远远比瓦剌精良的过万大明铁骑兵,硬是先杀退了本想进攻安定门的瓦剌大将阿刺所部,紧接着马不停蹄,直逼德胜门,五万原本雄心马踏中原的瓦剌大军,到头来却被揍得狗血淋头,连退十数里,也先本想聚集兵将再战,却不料于谦这厮也够歹毒,居然将那城中可移动的火炮尽数集中,以车马运至距离也先大营里许之地,一顿狂轰滥炸下来,瓦剌士气尽泄,也先等瓦剌高官也阻止不了炸营的士卒,无奈之下,只能随着残兵败卒,连夜望西而逃。
直至逃到了那遣兵留守的紫荆关下,惊魂未定的瓦剌大军这才堪堪松了口气。紫荆关守备府中,几乎是一天一夜未眠方逃到此处,衣歪甲斜,脑袋上的金盔也不知道飞到哪个国家去的也先听着各路将军禀报来的损失,脸色是愈发地难看,当听说回到紫荆关下的兵马不过三万余,越想越觉得愤愤欲狂的也先恶狠狠地将手中的黄金酒盏猛掷于地,拔出了腰间那柄镶嵌着无数宝石的黄金弯刀怒吼不已:“今日之败,他日,本太师必定要大明以十倍之血来偿。”
比起先前进雄心壮志想要一战而定的五万精锐大军,如今,逃至紫荆关下的不过三万余兵马,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孛罗也战死于城下。一想到这,也先便有种热泪盈眶的悲愤冲动。
看到那些大臣将领都在那扮泥塑菩萨,伯颜贴木儿无奈地硬起了头皮劝慰道:“兄长不要太过伤心了,当时情形太乱,我大营又在京师之北,所以,不少将士当时仓皇而退,不及兵归大营,想来如今也在退往此地的路途之上,料想再过三五日,必可归来。”
“是啊是啊,平章大人所言有理,掐算下来,我们一路疾行,怕是至少有万余兵马失散了,那明军虽然在京师城下小有斩获,那不过是一时之勇,必不赶轻易挥师西来,所以,走散的兵马应该不会有大碍。”老将阿刺也站起了劝说道。
也先悻悻地收刀入鞘,接过了侍卫递来的马奶酒一饮而尽,抹了抹长须,仍旧一脸的恨意:“想我也先率大军东征西讨十数年未逢一败,今日却败在一群残兵之手,着实可恨。不报此仇,孤此恨难消,诸位有何妙策?”
损兵折将,原本的纠纠雄兵如今跟一群瘟鸡似的,还想报仇?这不是打灯笼进茅房,典型的要找死吗?
再说了,瓦剌虽然说立了国,可仍旧是部族之力为主,也先虽有太师之名,掌瓦剌之军政大权,可是,兵却不是他一家的,而是各种部落凑出来的,如今在京师下就折了近万兵马,再搞下去,再死点人,怕是有些倒霉的小部落就只变成寡妇部落了。
各怀心事的瓦剌重臣与大将们开始推诿起来,如今恰逢大败,军心不稳,再加用来作军粮的牛羊四散,怎么的也得先把这些事情搞定再说,至少之后还跟不跟大明打,嗯,到时候再说。
也先越听,脸色越黑,却也无奈,一双凶光四溢的牛眼一转,落在了身畔不远处的身影身上,正是那个生命力犹如小强般不死的喜宁。
不看还好,一看到这厮,也先火气更大,怒从心生,一脚就把这个家伙给踹了一个跟斗。“你个死太监,若非是你巧言令舌,说什么以大明天子为质,当可削明国之胆,涨我瓦剌军威,如今可倒好,害我瓦剌近万将士性命。”
喜宁挨了一大脚,却不敢嚎哭,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那也先的脚下,一脸的悲容:“王爷饶命,奴婢此策出了岔子,实非奴婢之责啊,分明是那明天子的过错,若非是他,今日王爷早就在那紫禁城中笑看风云了。”
“大明天子,好一个大明天子!”听了这话,一想到那日也先心头的怒火愈发地旺盛了起来,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恨声道,而腰间的宝刀再次映着寒光出鞘。
第四十章 秋雷震,瓦剌栗
看此情形,伯颜贴木儿不由得大惊失色,抢上前一步,一脚把那喜宁又踹滚到了一边,捉住了也先握刀的大手道:“兄长不可如此。”
“放手,二弟,今日任何人都休得阻我。”也先两眼几欲喷火地瞪着伯颜贴木儿,杀气腾腾地道:“若非大明天子在城下那番作为,大明士气焉能大涨,我瓦剌焉有此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