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德身子骨本来就被怎么结实,被杨国忠用力一推,立刻摔了个滚地葫芦。“宰相,属下可全是为你考虑啊……”受不了这份委屈,他号啕大哭。鼻涕眼泪抹了满脸。
“我把你这个吃糠的货!”杨国忠愈发烦躁,顾不得自家形象,冲上前,用脚对着宇文德的胸口猛踢,“号什么号,老子还没死呢。滚,再不滚别怪我不念当年旧情!”
接连踢了几脚,才被郑昂、张渐等人抱住了腰。宇文德的嘴角处已经冒了血,躺在地上直哼哼。中书舍人见此,心中十分不忍。走上前,一边搀扶起宇文德,一边低声说道:“大人何必如此。宇文侍郎刚才所献的之计,虽然稍嫌粗陋,仔细想想,却未必没有可取之处。”
杨国忠根本听不进去,竖起眼睛,把发泄的目标又对准宋昱,“就是提拔他弟弟么?对了,还有你弟弟宋武。都是刚刚立了大功的。该加官进爵。说罢,是做正三品冠军大将军,还是做什么天马大都督,我明天就替他们向陛下讨封!”
宋昱虽然经常在朝堂上与杨国忠唱和,地位却远在其他杨系官员之上,平素并不怎么畏惧杨国忠的虎威。笑了笑,非常耐心地反问道:“大人刚才恐怕是没听见宇文侍郎说什么吧?他可不是为了自家弟弟讨要什么赏赐。而是建议您从西域调人回来,壮大拱卫京师的力量!”
“从西域调人?”杨国忠愣了愣,脸上涌起几分歉然。他知道自己这回真的错怪了宇文德,却不肯当面道歉。摇了下头,冷笑道:“不还是废话么?你们两个的弟弟,还有那个王洵,的确骁勇善战。可大宛距离长安有几千里路,等他们回来护驾,长安城早就不知道被攻破了多少回了!”
“那可不,不一定!”宇文德借着宋昱的搀扶站起身,瓮声瓮气地反驳。
“你这……”见平素极为窝囊的宇文德居然也敢顶撞自己,杨国忠本能地想要痛骂。看到了对方嘴角上的血渍,心中又登时觉得一软。“你这厮,说话也不说清楚些。我最近急得耳朵都背了,根本没听清楚你说什么?来人,赶紧去太医院请个郎中过来!”
后半句话,已经是冲着门外。当值的侍卫大声响应,宇文德却苦笑着摆手,“不,不必了,传,传扬出去,对大人影响不好。属下待会儿自己找个郎中,私下看看就行了。没什么大事儿!”
他越是顾全大局,杨国忠越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先命人叫回了去请郎中的侍卫,然后亲自搀扶起宇文德,柔声安慰道:“真的没事儿?其实到了这种地步,杨某已经是债多不愁?何必在乎别人说些什么?”
“越是这样,大人不能被外边看出方寸已乱。否则,我等都没好结果!”宇文德平时窝窝囊囊,关键时刻,还真有些超人的见识。笑了笑,低声劝谏,“宇文德这身富贵,都是大人赏的,所以不在乎替大人分担一些烦恼。但是大人,却必须镇定下来,哪怕是心里头再乱,也要面不改色!”
“是,是!我听你的。你坐下说话!”杨国忠心中愈发感动,搀扶着宇文德,将其强按到自己的座位上。
宇文德却不敢坐,挣扎着起身避让。杨国忠用一只手便按定了他,另外一只手冲众人摇摆,“都坐下说话吧。杨某刚才失态了,大伙别往心里头去。目前这情形,咱们必须齐心协力,把大局先稳定下来。然后再从长计议其他!”
“首先,要拿西域之事做文章!”宇文德挣扎了几下没挣动,只好做了半边屁股,“如今外边的人都说大人为相以来,毫无建树。舍弟等人在西域之功摆出来,刚好可以打他们的脸!”
“西域之功?”杨国忠又开始发晕。自打听闻安禄山造反以来,他就没关注过其他事情。早就把西北传来的捷报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