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薛景仙闻听,说话的语调又急切了起来。听上去几乎是在大吼,“下官可是,可是一片赤诚啊!夫人你不能……”
“好了,好了。虢国夫人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眼看着此僚又要丢人现眼,贾昌赶紧出面替双方打圆场。“即便夫人一时想不起来,我也会亲自提醒杨公。薛大人赶紧回馆驿休息吧,马上就要天亮了!”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贾昌语气里的驱赶意味,薛景仙脸上的急切迅速转为愤怒。
见此人根本不知道好歹,贾昌心里登时也起了火,皱了下眉头,沉声问道“怎么,薛大人还怕贾某贪了你的功劳不成?”
“不,不敢!”薛景仙的身体立刻就矮了下去,拱了拱手,喃喃回应。
贾昌轻轻举起右手,大声补充,“本官今天就当着虢国夫人的面儿,向你做个保证。如果你所言经查属实的话,全部功劳都是你自己的。贾某保证连个光都不会沾!”
“不敢,不敢!”无论是否相信对方的保证,薛景仙都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再更进一步了。又作了个揖,低着头走下了马车。
车门在他背后迅速关闭,发出一声刺耳的撞击声,“咚!”。紧接着,八辆银装马车快速动了起来,车轮滚滚,卷起一片烟尘。
站在微明的晨曦中,呼吸着马车卷起的尘土,薛景仙觉得头皮一阵阵发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为朝廷出力机会,又被白白浪费掉了。那两个目光短浅的贱人,绝对是在敷衍自己!这是什么世道?!他们一个人尽可夫、淫荡成性,另外一个巧言令色、奸诈阴险。却偏偏都挡在自己头顶正上方!自己为了成就大事,不拘小节地向他们折腰,他们居然对自己的才华和抱负视而不见!
是可忍孰不可忍!狠狠地向早已消失的车队吐了口吐沫,薛景仙摇晃着走向自己的坐骑。身上的伤已经不是很痛了,但心里的伤却像一把涂满了毒药的匕首,一下下刺激着他的灵魂。此事不能就这么算完,所有加诸在薛某头上的侮辱,有朝一日,薛某一定要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让那个姓贾的家伙身败名裂,把那个姓杨的贱人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掼到尘土中,蹂躏、折磨。磨光她的傲气,然后再让她哭着爬过来向自己求饶,在自己胯下婉转承欢!
“我呸!”薛景仙又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牵着坐骑,向曲江池畔另外一栋别院走去。那个别院的主人曾经找过他,但由于更看好此刻大权在握的杨国忠,他才没有接受对方背后那位主人的拉拢。如今,通往杨家的道路已经断了,他只好再主动去叩响对方的大门。
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是么?目光再度转向马车消失的位置,薛景仙笑了笑,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此刻坐在马车里的人,却没有时间计较一个小小县令的怨恨。即便觉察到了后者的不满,他们也不会很在乎。比起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的威胁来,薛景仙的愤怒就像老鼠在磨牙齿。只要屋子的主人还没有被击倒,老鼠就起不到任何威胁。
“他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么?”没有局外人在场的时候,虢国夫人的脸色又变得灰暗起来,就像骤雨来临之前的天空。
“关键不在于真假,而在于杨相有没有应对的办法和实力!”单独对着虢国夫人,贾昌的脸色也变得非常严肃,想了想,沉声回应。
“你觉得有么?”虢国夫人笑了笑,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