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到。本来说要登门拜谢您老当年提点之恩的,我看他实在赶路赶的辛苦,就婉拒了。怕他多心,所以我约了后天在临风楼给他洗尘。同时还请了李白和高适作陪!”下午时还觉得李白无足轻重,此刻为了哄长辈高兴,王洵又迫不及待地将两个新结识的才俊搬了出来。
若说此时整个长安,也许有人会不知道京兆尹是哪位。但不知道李白的人,还真难找。听闻王洵终于肯结交几个名声赫赫的当世才子,而不是一味地斗鸡走犬为乐,云姨的心里头立刻乐开了花。轻轻揉了揉眼睛,笑着说道:“那敢情好。多认识几个知道上进的人,日后也好彼此有个照应。咱不求他们能帮上什么大忙,但谁家没有个一时应付不过来的大事儿小事儿呢!到了那时,你就知道我平时唠叨你的,都是些正理儿了!”
“知道了——!”王洵拖长了声音回应。“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明天我就去西市买书,从头开始读,争取也考个探花郎当当还不成么?”
“贫嘴!”云姨笑着啐道,“我知道你又不耐烦了。好了,我不叨叨你了。天色晚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微笑着起身出门,心里头由衷地因为王洵知道“上进”而高兴,脚步居然比吃饭前利落了许多。
注1:五进,即纵向五重院落。
注2:永昌、天授是武则天的年号。景云是睿宗第二次登基的年号。
注3:三鼎甲,即进士考试前三名。探花一词,亦起源于唐朝。史料记载,“进士杏园初宴,谓之探花宴。差少俊二人为探花使,遍游名园,若他人先折花,二使者被罚。”
第一章 秋声 (三 下)
好不容易对付走了云姨,王洵也感觉有些倦了。叫过一直在门口伺候着的婢女,命其将残羹冷炙收拾下去,然后自己也踱回卧室安歇。
虽然自幼失去了亲生母亲,王洵在生活上却没有被云姨苛待过。凡是大户人家嫡子应该享受到的待遇,他半点都不比别人少。包括通房丫头紫萝,也是从八岁起便贴身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待主人刚满十四岁,即被教习嬷嬷拉出去单独面授机宜。回来后虽然羞得面红耳赤,却大着胆子,把男人家应有的启蒙,都跟王洵两个手把手地摸索了个遍。
三年多的光景下来,主仆二人不能说水乳交融,彼此之间却已经熟悉到了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任何细微变化的地步。王洵今天原本肚腹间憋了一股子邪火,但抱起紫萝的那一刹那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了虢国夫人那魅惑的身影。秾纤得衷,云髻峨峨,靥辅承权,瑰姿艳逸。偏偏紫萝自幼受到的是正统教导,发不出那种粉腻酥融的声音。因此便有些意兴阑珊,只是草草地应了个景,就转身睡下。
紫萝慢慢地爬起来,披上衣服,唤伺候在外间屋的洒扫小婢雪烟打来温水,先仔仔细细地将王洵的身体某部分擦拭了一遍,然后将水交给雪烟端走,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发呆。
“你不困么?”王洵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发觉今晚的床榻比以往空了许多,睁开半只眼睛朝光亮处望了望,喃喃地追问。
“不困。爷先睡吧。奴家这就把蜡烛吹了!”紫萝回过头,爱怜地看了一眼王洵棱角分明的面孔,幽幽地回应。
“怎么了?”从小一起长到这么大,即便是只猫儿,也会养出感情来。王洵隐隐觉得紫萝今天的表现有点儿不对劲儿,把眼皮睁得略大了些,关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