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秀实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鼓足了勇气,毅然道:“我知道大将军放叛军入关的目的是要逼皇上离开长安,然后再逼他退位拥楚王登基,而且已近成功,但大将军想过没有,今天大将军的所作所为,楚王将来能容忍吗?好一点,大将军能远遁西域,自立为王,可稍一失手,楚王必将杀大将军向天下立威,所以……”
说到这里,段秀实一咬牙道:“今天有这个机会,大将军难道没想过自立吗?”
“自立?”李清缓缓地摇了摇头,良久他才淡淡一笑道:“安禄山为何敢造反,他是因为他苦心经营十几年,他手下诸军只知道有他安禄山而不知有朝廷、更不知有皇上,可我的安西军办得到吗?别人不说,仅一个李嗣业就不能容我,何况安西还有众多高仙芝旧部,北庭军我也未能掌握在手;再者,安禄山最初起兵时也是以清君侧为借口,尚不敢自立,何也?因为他也知道大唐民心向背,只可惜他节节胜利后昏了头脑,竟在洛阳称帝,到现在他四面楚歌,这就是他败亡之根,民心向唐啊!”
段秀实听他不肯自立,不由急道:“可是大将军……”
他话没说完,李清却一摆手止住了他,“我知道成功是担心我的安危,你放心,我早有谋算,决不会自掘坟墓!”
他背着手慢慢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微微一笑道:“难道不称帝就不能掌天下之权么?”
段秀实愕然,李清却仰天哈哈一笑,迈开大步,向院外走去。
……
且说李隆基连夜离开长安,带着杨贵妃及一群皇子皇孙在三千羽林军的护卫下,急急向西奔逃,天快亮时,大队人马过了咸阳,天光大亮时,李隆基一行终于抵达了兴平县,此时离长安已过了百里,众人才略略松了口气,一夜赶路,李隆基又困又饿,本来他先派宦官先行,在沿路打点食宿,不料一路上的县令丞尉早已跑光,连派去的宦官也不知所踪。
兴平县已变成了一座空城,粮食皆被搜走一空,派去的人只找到两升粗粱,不得已,李隆基只得命人煮了,自己和几个儿孙分食,又行了一段路,道路也开始崎岖不平起来,这时,空中的乌云越来越浓密,远方隐隐传来闷雷声。
眼看已经到了中午,这时,羽林军大将陈玄礼忧心忡忡地近前禀报:“陛下,要下雨了,就在前面歇息片刻吧!臣想整顿一下军马,以鼓舞大家的士气。”
李隆基一惊,他急忙问道:“可是又有士兵逃走?”
陈玄礼轻轻点了点头,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一夜赶路太急,臣没有留意,刚才草草点了一下,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什么?”李隆基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只一夜时间,羽林军便已走散大半,此去蜀中路途遥远,照这样下去,最后士兵越来越少,恐怕最后连土匪都抵挡不住。
他回头看了一眼杨国妃,此刻她在软榻上正睡得正香甜,李隆基急忙颤抖着声音道:“去告诉士兵们,让他们好好进忠,到蜀中后朕绝不亏待他们。”
陈玄礼瞥了一眼李隆基面前剩下的小半碗粗米饭,心中不由苦笑一声,无精打采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