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王珙为何不直接弹劾杨慎矜,却绕过大弯子去弹劾杨慎名的父亲,这是否有点多余?”
章仇兼琼冷冷一笑,“阳明,这就是你不了解李林甫了,这是他惯用的一计,叫投石问路,先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和我的反应,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必然还有后着,那才是他真正的手段。”
章仇兼琼的话让李清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马车便到了李清的府第,李清歉然地笑了笑,对章仇兼琼道:“实不相瞒恩师,今晚李林甫请我到他府上去吃顿便饭,时间也快到了,所以也不能请恩师进府坐一坐。”
“那你去就是了!”
章仇兼琼拍拍李清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在我所有的门生和下属中,我最放得下心的便是你,但你在人情世故上还有些稚嫩,所以我要时时提醒你。”
李清默默地点了点头,推门下了马车,章仇兼琼望着他从容的背影,心中不由生出一分感慨,想到了初见到他时的紧张和怯弱,为海家可能的闹事而惶惶不安,想当初远在他之上的成都石家,现在依然是一个卖米的小商人,而他李清竟已经可以左右大唐的财政。
章仇兼琼不由想起前人所言,‘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两句诗不正是他绝妙的写照吗?
李清站在台阶上向章仇兼琼挥手道别,待马车远走后,李清回府换了衣服,又嘱咐帘儿几句,便骑马向李林甫宅赶去。
……
虽说是家宴,但李林甫准备得格外丰盛,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四方诸国进献的奇珍异果琳琅满目,酒席设在他的后花园听琴船上,暖风拂面、虫鸣花香,使人觉得份外怡人,数十名美貌侍女挑着灯笼环列两旁,将听琴船上照得跟白昼一般,船缓缓游走,随波自流,下面是一泓湖水,水面约十几亩大小,中间有一个琴台,今天却无人抚琴,而是一队舞姬在翩翩起舞,舞姿绰约,宛若凌波仙子一般。
来陪李清吃饭的,还有李林甫的几个儿子和他未出嫁的女儿,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虚伪的笑容,尽管他们已将李清诅咒了万次,但没有人敢有半点失礼,口中充溢着肉麻的奉承话,这时,李林甫最宠爱的姬妾手提玉壶,盈盈上前跪倒,给李清的杯中注满了酒。
“贵客请用!”声音异常甜美,如掠过船头的百灵鸟。
李清轻轻合掌向她表示了谢,却端起酒背,笑道:“相国说是家宴,将我骗来,早知是如此待遇,李清怎么也不会来。”
说罢,李清举杯一饮而尽,将空杯子比给李林甫看,笑道:“从前有得罪相国之处,李清在此赔罪了。”
李林甫也举杯一饮而尽,他春风满面,长笑了一声,非常大度地手一挥道:“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看我的湖水,能撑的船,可就不止一艘啊!”
这时,斜对面果然又来了一艘船,将李林甫的儿女、姬妾和侍女统统接走,船上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下来,李清知道他的意思,要进入正题了,便凑上前笑道:“李清愿听相国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