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姝见陈操之沉吟不语,命桓玄再拜陈操之,要博取陈操之同情——
陈操之拉住小桓玄的手微笑道:“郡公肯去我那里作客,我甚是欢迎。”又对李静姝道:“若李娘子愿意,以后每年五、六月间可让郡公到我秦淮河畔陈宅,与我儿伯真、仲渝一起启蒙受学。”
李静姝喜出望外,不大明白陈操之为何表露如此善意,心想:“莫非陈操之见我寡居,乃有好逑之意?以前是畏桓温威势,不敢表露?”一个以美貌自矜的女子见男子对她示好,总会认为那男子是觊觎她美色——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李静姝也知道陈操之不是这样的人,而她今年也已三十六岁了,美色已惭凋零,不复往日自信,而陈操之的娇妻美妾哪个容貌会输于她,尤其是慕容钦忱,那种艳光四射的美丽也似非她当年所能及!
——年初在建康,李静姝特意去新兴侯府拜会了慕容钦忱,倾倾见钦钦,这年龄相差二十岁的两个亡国公主,早先命运何其相似,都是美丽无比的娇公主、国破家亡、为人妾侍,但李静姝在与慕容钦忱的交谈中感觉得到慕容钦忱对陈操之只有爱恋,并无仇恨,这鲜卑少女比她当年单纯得多、快活得多——
陈操之与李静姝说话时,新安公主司马道福很娴静地立在一边看二人说话,直到陈操之告辞时才出声道:“陈刺史,我在这里。”现在的司马道福也算是知礼了,以前都是直呼陈操之之名。
陈操之近前施了一礼:“殿下安好。”
司马道福目光不离陈操之的脸,说道:“我是一点也不安好,我要被流放长沙了,陈刺史,我可以和桓仲道离婚吗?”
陈操之心道:“你要离婚问我作甚,求你父皇去。”又想:“司马道福不会还想着嫁我吧,逼我与葳蕤和道韫离婚娶她?嘿嘿,司马皇室没有这个能耐!”口里说道:“殿下怎会流放长沙,自可留在建康。”
司马道福“嗯”了一声,轻移纤步向她的马车走去,回头见陈操之还恭立在那里,便问:“你还与李娘子有话说?”
陈操之便朝李静姝母子施了一礼,跟在新安公主司马道福身后向车队行去——
司马道福频频回首,说道:“陈刺史没有以前俊美了——”
陈操之一笑,司马道福是极爱美男子的,倒是心直口快,他这次以不到一个月时间从邺城长驱近四千里至姑孰,日夜兼程,风吹日晒,哪里还能是那个面如敷粉的美郎君——
却听司马道福又道:“你为何蓄须?剃了吧——”
陈操之无语,他现在是雄镇一方的刺史,蓄须乃是威仪。
司马道福见陈操之不答话,嫣然一笑,说道:“你就算没有以前俊美,也蓄了须,不过我还是爱看,唉,心里还是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