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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姝颇为敏捷,迅速挪后数尺,臀部压坐在小腿上,一手撑地,一手捂着半边脸,身子那么扭着,羞愤难当,眼睛死死盯着陈操之,白齿咬着红唇,挤出三个字:“你打我——”

陈操之冷冷道:“李娘子,莫要害人害己,你请回吧,好自为之。”

李静姝却是跪坐着不动,手抚左颊,恨恨地瞪着陈操之,好半晌,眼神垂地,说道:“陈师为人处事八面玲珑,短短几年,从寒门崛起,现在又联姻陆、谢,声望如日中天,难道就不怕人嫉妒?静姝虽是卑贱女子,但对陈师而言,也不见得没有一点用处,陈师何必这般羞辱我?”

这李静姝的确是个人物,在这样的情境下还能这样说话,并没有因为羞愤而失去理智——

陈操之道:“我是授人以柄的人吗!李娘子不自重,你这是在羞辱我,知道吗?”

李静姝坐直身子,居然认错道:“是静姝失礼,请陈师原谅。”拜伏在地。

陈操之摇了摇头,这种女子心思瞬息万变、难以揣测、不可理喻,这种女子如何能引为己用,适足以引火烧身,以后也绝不能再见了,不能因为担心她在桓温面前进谗言而迁就她,看她这心态,早晚会控制不住而癫狂的,她要闹得桓温父子不得安宁那是桓府的私事,与他陈操之无关,他也没想过利用李静姝达到什么目的,说道:“没事了,你去吧。”

李静姝道:“是,这就去。”缓缓起身,不知为什么,心里没有愤恨,只有无尽的哀伤,眼泪一滴滴落在足边莞席上——

李静姝尚未出厅,属吏左朗来报,世子桓熙来访,李静姝停下脚步,回眸看着陈操之,颊边含笑,说道:“那弟子就预祝陈师婚姻美满、北伐建功。”

陈操之点头道:“多谢吉言。”

却听李静姝又道:“听闻鲜卑公主小字钦钦,与我小字同音,又闻那鲜卑公主追着要嫁陈师,陈师归乡心切,拒绝了,而若北伐成功,陈师倒是可以将那鲜卑公主掳回江东,纳亡国公主为妾,陈师正有可效仿之人——”

那桓熙不待陈操之去相迎,他自己就带着几个侍从进来了,这凤凰山寓所浅显,没有纵深,进了门厅就是日常居所,桓熙见陈操之和李静姝立在廊上说话,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向陈操之拱手道:“陈司马,在下请你还有范武子、谢瑗度赴宴。”对于李静姝,桓熙只是点了一下头,父亲的妾侍,是不用见礼的,妾侍的地位就是如此卑微——

陈操之心里冷笑:“这个桓熙莫不是认为李静姝与我有甚私情、匆匆赶来要捉奸?真是个混蛋!”陈操之早已察觉李静姝与桓熙神态暧昧,桓熙似对李静姝颇为迷恋,但桓熙再如何庸愚,也不会帮着李静姝对付其父桓温,李静姝不可能挑拨得桓氏父子反目,就不知二人是否已结私情,若已有私情,这种事情瞒不住的,早晚会败露,那时桓温怕是要气个半死吧,李静姝是想用这法子祸乱桓氏?

陈操之婉拒道:“今日有些疲惫,明日由我请世子还有石秀兄几位到姑孰溪南岸酒肆饮酒。”

桓熙也未坚持,看了李静姝一眼,便要告辞,正这时,那李静姝忽然扶着廊柱干呕起来,几个婢女赶紧搀扶的搀扶、抚背的抚背,一起出寓所回将军府去了。

次日,陈操之拜会了宁远将军桓石虔和骑督段思,段思道:“陈司马,令弟陈子盛要留在姑孰训练重骑兵,暂不能随你赴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