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刘澹不像其夫那般含蓄,直言道:“元子,休得瞒我,你这是给陈操之准备的,谢琰只是司州长史,长史主政,司州现在没看到半个城池,也没有州治百姓,根本无政可管,长史是虚职,倒是陈操之是司州司马,要重建北府兵,很需要你准备的这些东西。”
谢道韫闹了个大红脸,却又从容道:“三叔母所言差矣,三叔父既命瑗度助陈操之建北府兵,怎么能说瑗度不需要这些!”
谢夫人刘澹道:“都这时候了,还嘴硬,建康城、甚至九州天下,哪个不知你与陈操之的情事!”
谢道韫大羞,看了三叔父谢安一眼,谢安坐在一边不说话,含笑听妻子与侄女对话,兴味盎然。
谢道韫娇嗔道:“三叔母,你是特意来取笑侄女的吗?”
谢夫人刘澹道:“我都快急死了,哪有闲心取笑你!”
谢道韫奇道:“三叔母急些什么?”
第二章 高傲和胆怯
谢夫人刘澹怜爱地看着谢道韫,刘澹与谢安育有三子,却无女,视道韫如己出,前些日以为谢道韫病将不治,谢夫人刘澹背地里痛哭过几回,天幸陈操之归来,妙手回春,竟把道韫治得大有起色,谢夫人刘澹心怀甚慰,誓要促成侄女嫁给陈操之——
谢夫人刘澹对谢道韫道:“你说我急什么,不都是急你的婚姻大事吗,那妖人卢竦叛乱,却致陆始废为了庶人,这岂不是上天要助陈操之与陆氏女的婚姻,你说叔母能不急吗?”
谢道韫明白三叔母刘澹的意思,陈操之与陆葳蕤之间最大的障碍陆始被废庶人,在家族中自然就失了权威,陆纳作主,自然是会将陆葳蕤许配给陈操之,应该很快就会纳采定亲了——
谢道韫俯首无语,半晌道:“陈子重与陆葳蕤正是好姻缘,相恋多年,终成眷属,我亦乐见其成。”
谢夫人刘澹道:“你倒是高风亮节、不怨不妒,你嫁不了陈操之,那嫁给谁?”
谢道韫垂头道:“侄女不孝,侄女谁也不嫁。”
谢夫人刘澹大声叹气:“叔母早就对你说过‘生年不满百,喜欢就要争’,你别个样样要争胜,对这最要紧的终身大事却一副淡然超然的样子,我看你不是淡然超然,而是畏缩胆怯,我只问你,你爱陈操之否?不要哄我说什么只是赏识他并非喜欢他,我不信,也莫要给我支支吾吾、更莫要给我引经据典,你只给我点头或摇头——你爱陈操之否?”
谢夫人刘澹直言快语,又深知侄女狡狯善辩,所以干脆不给她开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