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一片阿谀恭维声,皆赞卢师英明神武,但也有一个弟子问:“师尊,今夜可聚起多少人攻城?”
卢竦道:“有五百人。”
那弟子迟疑道:“五百人,就能攻城?”
卢竦叱道:“曹仓舒,你怎的如此胆怯,必是奉持三官帝君之心不诚,否则,有帝君护佑,水火不浸、刀枪不入,何惧之有?”
名叫曹仓舒的弟子惭愧道:“师尊教训得是,弟子这就去向水官帝君忏悔去。”
卢竦点头道:“去吧,只要心诚,必得帝君护佑,更何况本师久居台城,对各宫门的守卫强弱了如指掌,至于说建康城,靠广莫门一带,还只是篱笆土墙,用几根木头一撞便倒,有何难哉。”
却说那个名叫曹仓舒的天师道弟子,原是宝石山顾氏庄园的佃户,追随卢竦只为求福消灾、不受邻里欺负,从没想过要攻城叛乱当大官,对卢竦所说的刀枪不入、水火不浸也不大相信,他砍柴经常割破手,今年端午前的一日还差点被水淹死,哪里能刀枪不入、水火不浸呢,当然,卢竦把这些全推作礼敬三官帝君之心不诚所致,可他自己的双手怎么也被烫伤了呢?
曹仓舒有点心眼,知道追随卢竦攻城挟持皇帝、太后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大罪,而且还只有五百人,怎么可能成功,他家里可还有丑妻稚子,不能这样白白送死——
曹仓舒趁拜祷水官帝君之隙,悄悄溜出梅龙小镇,逃归宝石山,跑到半路,听得马蹄响,赶紧藏入道边灌木丛中,就见许龙和另一名卢竦的得力弟子快马驰过,这要是被这二人发现,定然是身首异处——
曹仓舒躲在灌木丛中暗暗喘气,庆幸逃过一劫,却忽然想到,许龙二人若一直追他到宝石山家中,寻他不着,一怒之下害了他妻儿那可如何是好?
曹仓舒正急得心寒胆战时,听到那马蹄声又踅回来了,远远的听那许龙道:“曹仓舒那小子胆小如鼠,逃得倒快,罢了,不追了,师尊大事要紧。”
另一弟子道:“若曹仓舒向官府告发,怎么办?”
许龙道:“谅那鼠辈没那狗胆,而且我等即将追随师尊去建康,他就算是想到去告发也来不及了,不过我料曹仓舒那蠢货根本不知道往哪去告发,官衙在哪他都不知道,哈哈。”
另一弟子道:“待我等助师尊成就了大事,再回来收拾他。”
马蹄扬尘,很快远去。
曹仓舒爬出灌木丛,站在道上朝宝石山方向望望,又朝许龙二人远去的方向望望,一咬牙,觅小路赶往汤山东安寺,他认得东安寺的丑和尚支法寒,知道支法寒与都中高官有往来,他不认得别的官,就认得支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