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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新亭山下,见陈操之果然还没到,陆葳蕤和小婵便登上半山亭,一边赏玩菊花,一边等待陈操之到来,黄小统派了一个随从快马去迎陈操之,就说陆小娘子已经在新亭等着了,他自己架着双隼在菊花台上放飞。

正这时,从建康方向来了一群人,或乘车、或骑马,来到新亭山下,十余人往半山亭攀登而上——

板栗和几名陆氏府役拦住道:“我家小娘子在台上赏花,请诸位稍等一会再上去吧。”

那十余人中的为首者身材高大,广颐丰颊,气势凌人,扭头对左右冷笑道:“哪家的小娘子如此气派,占到新亭山来了,竟不许我等游玩!”

板栗也知理亏,陪笑道:“小人是陆尚书府上的,请诸位多包涵,要不待我命人设锦幛遮蔽一下诸位再上山,可好?”

为首那人根本不听板栗说什么,厉声道:“皇帝已将这新亭山赐于我建道场,以后这里就是归本道首所有——”身后一人扯了扯他袍襟,低声道:“卢道首,这是小陆尚书府的家奴,亭上的小娘子子想必就是那位入宫未成的陆氏女郎。”

板栗一看,这后面说话的人他认得,却是去年在瓦官寺山门外调戏陆小娘子还殴打他、后被冉盛打断腿的皇帝侍从朱灵宝,再看其身后几人,果然计好、相龙都在此。

第六十一章 陆葳蕤的愤怒

葛衫道冠、丰颊多髭者便是彭城天师道大祭酒卢竦,去年二月在建康台城太极殿东堂,卢竦装模作样表演其蹈火不热的所谓仙术时,被陈操之巧为破解,卢竦一双手给沸油烫得皮肉糜烂,声名扫地,狼狈不堪地回徐州去了——

当今皇帝司马奕还是琅琊王时,就师从卢竦修习男女合气术,卢竦在太极殿东堂出乖露丑,司马奕却不醒悟,还命琅琊王友陆禽去彭城赐卢竦钱帛,以示慰问,上个月更是把卢竦请回建康皇宫供奉,又赐新亭山让卢竦重建道馆,卢竦志得意满,俨然以江东天师道首领自居——

对于去年在太极殿东堂施法失手,卢竦有些疑心是陈操之暗中捣鬼,因为陈操之是葛洪弟子,或许也知晓沸油不热的秘法,而且此前陈操之就与他有言语冲突,所以卢竦虽不甚确定,但依然对陈操之衔恨在心,思有以报之,此前在徐州是无可奈何,现在重回建康,得到皇帝司马奕的宠信,应是一饭必酬、睚眦必报的时候了——

板栗见到朱灵宝、计好、相龙,识得此三人是皇帝的侍从官,往日又有仇隙,不免有些慌张,又不知威风凛凛的卢竦是何人,心想:“朱灵宝三人都跟在后面,此人该不会就是皇帝吧!”念头一起便知不对,此人方才说皇帝把新亭山赐给他建道场,想必就是那个深得皇帝宠信的天师道卢道首了。

板栗不敢拦在山道上,带着几名陆氏府役退回半山亭,护住陆葳蕤、小婵等人,低声道:“葳蕤小娘子还认得那几个人吗,他们是——”

短锄眼尖,嚷了起来:“这是去年在清溪门想要非礼我家小娘子的那几个人,被小盛打折了腿,这些人又来干什么!”

短锄不提那事犹可,一提就揭了朱灵宝三人的痛处了,顿时恼羞成怒,也不管陆禽的面子了,指着板栗道:“你这无礼家奴,滚出来,今日让我等打断狗腿就饶过你。”

板栗连连作揖道:“是小人冒犯,是小人冒犯,请让我家小娘子先下山去,小人任凭你们处置。”一边说一边不停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