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鲜卑公主,秀腰长身,亭亭玉立,真让人不敢相信她只有十二岁,看来她今日是还格外修饰过,身着鲜卑贵族女子传统的束腰窄袖的雪白长裙,显得腰极细,由此,本不甚丰隆之处也就凸显出来了——
日光从树隙间照过来,映着她丰盛的长发,这头发隐隐有一种青丝光泽,古时青色往往与黑色混淆,青丝即指黑发,而这混血的鲜卑公主的一头青丝,却是真正的隐现青碧色,当然,这要映着日光才能察觉,正如她的浅碧双眸,要凝视她才更觉迷人。
陈操之移开目光,说道:“多谢殿下,殿下也不必太多心,太傅与太后应是私下商谈要事,我不慎闯入,担心遭忌,所以请殿下帮忙——我们把这事都忘了吧。”
慕容钦忱默不作声,低眉垂睫,楚楚可怜。
这时,突然听到一声促狭的笑声,像苑中禽鸟乍然而鸣,陈操之与清河公主慕容钦忱都吃了一惊,转头看时,却是凤凰儿慕容冲。
慕容冲笑容可掬地走过来,看看陈操之,又看看姐姐慕容钦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揶揄的笑意,说道:“我道姐姐走到哪里去了,却原来是陪陈洗马游苑哪,甚好,甚好!这叫尽东道主之谊对吧?”
慕容钦忱羞恼道:“凤凰,叫你领着陈洗马去看天女木兰的,你却自己跑了,害得——”
慕容钦忱住口不说了,看了陈操之一眼,又吩咐慕容冲道:“凤凰,你现在领陈洗马去看天女木兰,然后好生送陈洗马出苑,听到没有?”
慕容冲笑嘻嘻答应着,看着姐姐清河公主走出几步,又回头看陈操之一眼,似乎依依不舍的样子,慕容冲瞧得大乐,八岁的孩童不解风情,但对男女之事颇为好奇,很愿意看到姐姐清河公主与陈操之私会暧昧,他瞧着兴味盎然。
清河公主俏丽的身影隐没不见,慕容冲这才仰头望着陈操之,问:“陈洗马对我姐姐说了什么,姐姐好像哭了,是喜极而泣吗?”
陈操之道:“等下问你姐姐去,现在,请中山王殿下领我去赏天女木兰。”
铜雀苑北的这三株天女木兰大约近三丈高,绿吐呈椭圆形,晶莹肥厚,几片绿叶之间便能看到细长花梗高高支出一朵木兰花,九瓣、三叠,花瓣如美玉,圣洁高贵,芬芳袭人。
陈操之摘下一枚半熟的花果,说要带回江东培种,慕容冲摇头道:“天女木兰只有我燕国才有,从龙城移栽到邺城十六株才活了三株,哪里能栽到江东去!”又瞅着陈操之道:“陈洗马你回不去了,你得留在我大燕,你可以娶我姐姐。”
陈操之不愿与这孩童多说,袖了天女木兰果出铜雀苑回寓所,这邺都再留不得了,应尽快南归,但慕容恪总不肯见他,他也只得等待慕容恪向他摊牌的那一刻。
陈操之连夜画了一幅邺宫草图,标明东南西北方向,比例大小肯定不怎么精准,因为这些都是靠他目测。
十八日上午,龙岗寺长老竺法雅派寺中执事来请陈操之去谈经说法,这是前日便约好的,依然由慕容令陪同前往,陈操之仁爱,问起老僧竺法和(即藉罴)的病情,又亲往探望,悄悄将邺宫草图留在了老僧藉罴处,然后去佛堂与长老竺法雅论大乘佛法,竺法雅大为惊叹,连称江东佛法精深玄妙,为北地所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