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训弟道:“这些日子我见汝似有隐忧,却原来是计较这事,汝是男子,当家国之任,不思长进,却希见他人负心,你可还是我谢家子弟?”
谢玄被训得抬不起头,半晌,站直身子,却是眼含泪水,叫了一声:“阿姊——”
谢道韫一愕,蓦然感受弟弟的骨肉深情,眸子朦朦,声音低下去,说道:“阿遏,我明白的,你也明白。”
谢玄看着阿姊谢道韫,含泪的样子让人心碎,心道:“我不明白,阿姊的心,没有人能明白。”
第五十五章 北伐大计
正月二十七日辰时初,陈操之、顾恺之一行近三百人离了顾氏庄园,到达曲阿是次日黄昏,这夜陈操之分别给左民尚书陆纳和三兄陈尚写了书信,给三兄陈尚的信主要是说他这次未把三嫂和小侄儿带来,因为三嫂母家有些事,所以准备年底与幼微嫂子一起来,那时陈氏在秦淮河畔的宅第东园也应该竣工了,正可入住,毕竟女眷来京还借住顾府不成体统;写给葳蕤之父陆纳的信则是细说了在会稽土断时与陆俶的冲突,请陆使君体谅,更请陆使君劝告大陆尚书,为家族门户计,莫与桓大司马对抗,近闻陆禽又与天师道卢竦往来密切,卢竦乃祸端,宜自警惕——
陈操之给陆纳的信采用春秋笔法,写得很委婉,不会让陆纳有受后辈教训的难堪之感,写好后命来德把信交给板栗,板栗自会找机会把信交给其妹短锄、递到陆葳蕤手里的。
次日早起,陈操之、谢玄、谢道韫将分道往姑孰西府,沈劲之子沈赤黔要追随陈操之左右,这次只带四名仆从随陈操之赴西府,顾恺之虽应征召将入西府,但这时不必急着去,待参加了谢玄婚礼再一道入西府。
冉盛也要先去建康一趟,他还有八十名军士留在建康,要去领着那些军士回西府,陈操之便命来德携了他给三兄陈尚的信去建康见三兄陈尚,然后再与冉盛一起来姑孰。
在曲阿城西歧路分手时,陈操之缓缓策马从陆氏车队边上行过,短锄撩开车帘,陆葳蕤从车窗里望着陈操之,四目交视,微笑点头,陈操之带转马头往南而去。
谢玄因阿姊谢道韫之事,这两日闷闷不乐,离了曲阿县,对谢道韫道:“若不是桓郡公征召甚急,不然我们应先回乌衣巷拜见了叔父、叔母再去西府的。”
谢道韫道:“待见过桓郡公之后,若无甚要事,便早些回建康亦无妨,阿遏还要去扬州呢。”
谢玄与河上羊氏女的亲迎之期是三月初八,羊氏郡望有三处,分别是河上、泰山和京兆,现在除了泰山尚在东晋控制之下,其余都沦入氐秦和慕容燕之手。所谓河上羊氏,现寓居扬州,谢玄将与三月初乘船下扬州迎娶羊氏女,据传羊氏女肤白如雪,美丽非凡,但谢玄还未见过。
谢玄看了看阿姊谢道韫和陈操之,说道:“我婚后便要赴荆州,以后与阿兄和子重要别多聚少了。”
谢道韫默然不语。
二月初六午后,陈操之一行赶到姑孰,在白苎山下遇到西府长史王坦之,陈操之、谢玄、谢道韫三人下马施礼,问王长史何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