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顾氏庄园大摆筵席,酒酣耳热之际,顾恺之笑道:“子重、英台、幼度,我不复闲云野鹤之身矣,将有案牍劳形——三日前,桓大司马辟我为西府掾,我内兄张玄之亦将入荆州征西军府为掾,我本欲推拒,因想子重、英台、幼度在西府,可时时相聚,乃答应征召。”
谢玄与陈操之相视而笑,桓温这次对会稽贺氏的处罚颇为严厉,对陆氏则薄惩,而对顾氏、张氏、孔氏、虞氏、魏氏则予以安抚拉拢,顾恺之与张玄之分别被桓温和桓豁征召,就是拉拢顾氏和张氏,在军府历练数载就可外放为一方之长吏,江东士族最看重的是族中子弟能在仕途中畅通无阻,这与交出上千隐户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陈操之问:“长康何时应征?”
顾恺之道:“就这次与你三人一起去便是。”
谢玄道:“我已不在西府,四月将赴荆州,为桓征西行军司马,兼领南郡相。”
顾恺之赶紧问陈操之、祝英台二人还在不在西府任职,得知尚在,这才放心,又道:“幼度去荆州正好与我内兄张玄之同行,南北二玄入荆州,也是盛事。”
陈操之问:“张玄之之妻孔氏是孔怀之女、孔汪从妹,不知张玄之为何未去参加孔德泽的婚礼?”
顾恺之道:“年前,张祖希本欲与我一道出京的,偶感风寒,就留在建康调养了。”
这夜,顾恺之吟诗过了三更,其妻张彤云遣婢小语,乃止。
刘尚值笑道:“长康岂是入西府才不复闲云野鹤之身,早已身有羁绊矣。”
……
次日上午,谢玄、陈操之、冉盛去拜会范汪,谢道韫、刘尚值未去。
在泾河畔竹篁里,范汪、范宁父子见到谢玄、陈操之,甚喜,四人坐谈,纵论时局,范汪见谢玄才学识见与陈操之实为一时瑜亮,叹道:“谢无奕可谓有子矣。”
谢道韫、谢玄之父谢奕,字无奕,早年与范汪颇有交情,谢奕为豫州刺史时,范汪主政徐州,但范汪又有些瞧不起谢氏,认为谢氏趋炎附势,过于依附桓温,但现在听谢玄言谈,显然与陈操之持论一致,不会助桓温篡位,而且对重建北府兵之意颇切,范汪频频点头,他知道以陈操之的声誉和根基难以独立重组北府兵,而有了谢氏鼎力相助,则大事可成——
正谈论间,门役来报,原征虏将军刘建之子刘牢之求见。
范汪喜道:“牢之来得正好,且为两位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