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始道:“土断时期,钱唐陈氏却借陈操之之势侵占官府、农户的田产,不严惩似难服众。”
御史中丞谢安道:“同姓族人,良莠不齐,违法犯禁者难免,晋律没有此连坐法,陈氏族人违法不能降罪到陈操之头上,而应命吴郡派官吏督促钱唐县审理陈氏占田案。”
这时,一名内侍来到会稽王司马昱座前,将皇帝司马奕手谕交给会稽王司马昱,却是皇帝司马奕要求会稽王严惩陈操之,司马昱暗暗摇头,皇帝还是年轻气盛,不知隐忍,严惩陈操之向桓温示威吗?这有何益!
陆始见朝臣中为陈操之美言的人还不少,心知要撤职查办陈操之很难,便道:“陈操之在会稽民愤极大,继续由他复核土断恐激民变,我以为应暂免陈操之会稽土断使一职,而同时,立即派人彻查陈氏占田案,决不宽贷。”
陆始是土断司长吏,免除陈操之会稽土断使这一权力还是有的,陈操之的土断司左监之职还在,只是不再负责复核会稽土断而已,郗超亦无法反对,心想:“以陈操之之睿智和谨慎,又有谢安侄女谢道韫相助,是不会这么轻易被陆氏抓住把柄的,不然的话,陈操之又如何称得上王佐之才。”
陆始为了尽快将陈操之免职,当日就以四百里快马加急赶往会稽。
十一日,郗超从台城回到寓所,却见陈操之派来的信使到了,陈操之向郗超说了陆俶与贺氏欲构陷他之事,又向郗超细说了会稽土断的详情——
郗超览信微笑,即提笔分别给陈操之和会稽内史戴述写信,也以四百里加急星夜前往会稽见戴述——
十一月十五日午后,土断司文书送到会稽山阴郡治,向会稽内史戴述和郡丞陆俶通报免除陈操之土断使之事,戴述大惊,陆俶则面露得色。陆俶是负责本郡土断的,即命人召陈操之来,当面宣读土断司制令,想看到陈操之沮丧这样子,不料陈操之神色如常,反而微笑着向戴述拱手道:“在下终于有闲暇去剡县拜访戴安道先生了。”
戴述道:“陈左监在会稽复核土断成绩斐然,不知土断司何以解除陈左监之职!”
陈操之道:“我既不再负责复核贵郡土断,土断司又未另遣土断使,那么自当由副使祝英台负全责。”
陆俶回到漓溪畔寓所,贺铸等候多时了,他已知道陈操之解职的消息。还觉得不甚满意,未能把陈操之拘禁查办,陆俶大度地笑道:“不为已甚嘛,待钱唐陈氏占田案水落石出后,陈操之声誉大跌,他的仕途应该是到此为止了,就算桓温依旧会任用他,他也只能呆在西府做僚属,不能为官一方,如何得升迁!”
贺铸道:“那我贺氏还需交出隐户否?”
陆俶道:“随便交出一百户应付一下嘛。”
贺铸笑道:“虞氏、魏氏、谢氏、孔氏这下子后悔莫及了吧,哈哈,畏惧桓温,有辱家声——对了,子善兄,我庄上那些被拘的家户可以释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