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一笑,说道:“我废话万句,说得口干舌燥,不如英台兄犀利一言。”
谢道韫道:“这是你我二人水火既济、软硬兼施的结果,没有你先前的洋洋万言,博得魏内史的赏识,我的逆耳之言魏内史根本就听不进去。”
陈操之道:“尝读《战国策》,先秦纵横家凭口舌之利可以扭转一国的国策,我深慕其雄辩和机智,今日我二人亦效苏秦、张仪游说会稽诸族,方知其难——英台认为魏氏会如何决断?”
谢道韫道:“魏内史意有所动,但我料魏氏不会即刻答允再交出隐户,因为魏氏也怕得罪陆氏、虞氏、贺氏,我想魏内史会给我二人这样一个承诺,若我二人能说服虞氏交出隐户,那他魏氏也会从命。”
陈操之道:“能得这样的承诺就算不虚此行,不能指望我二人一番话就让魏氏交出隐户,世间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二人游罢兰亭回到魏氏庄园,魏思恩的答复果如谢道韫所言。
第二十八章 骚乱
陈操之、谢道韫辞别魏思恩、支愍度出了魏氏庄园,谢道韫对陈操之道:“我居东山时,支愍度大师见过我多次,所幸子重今日宣讲佛典,支公欢喜赞叹,未曾留意我。”
陈操之笑道:“英台兄放心,支愍度大师即使有些疑虑,也只会放在心里,不会对外人说的。”
谢道韫一笑,说道:“支公请子重登坛说法,想想真是稀奇,古来有俗众为僧众说法的吗?”
陈操之笑道:“或许支公意请我主持栖光寺。”
谢道韫斜睨陈操之,含笑道:“子重出家,如陆氏女郎何!”谢道韫这是把别人说她三叔父谢安的“安石不出,如天下苍生何”改动了一下。
陈操之岔开话题道:“现在是未时末,我们再去拜访谢沈谢行思先生吧。”
一行人由郡署差役领路,向十里外的会稽谢氏庄园行去。
谢道韫掀开车帘与陈操之说话:“行思公自著作郎致仕后,常赴东山与我三叔父谈经论史,行思公似在编纂一部后汉史书。”
陈操之记得列入二十四史的那部《后汉书》是南朝范晔所著,古来私家修史者不乏其人,看来谢沈就是这么一位,说道:“读史可以使人明智,更何况写史书的,嗯,英台兄记得会稽谢氏交出了多少隐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