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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回到顾府已是亥夜时分,小婵和来震等人还在收拾行装,黄小统也是快活地帮着收拾,离开钱唐九个月了,明日就可以启程回乡,真是快活得睡不着啊。
来震见陈操之回来,便问:“小郎君,我三弟来德不能回去吗?”
陈操之道:“军府正加建冶炼炉和大风箱,来德一时不能脱身,我已对军司马说定,腊月初一让来德启程回钱唐,那两名陈氏私兵我也留在了姑孰,到时与来德作伴一起回陈家坞。”
小婵道:“希望来德能在青枝分娩前赶回来,小来德都要做爹爹了。”
来震呵呵而笑,众人都极是快活。
陈尚过来与陈操之说话,陈尚今年是不能回乡了,他是司徒府典书丞,掌管司徒府的经书典籍以及日常礼仪,会稽王司马昱以他颇为看重,有意明年再擢升之,所以陈尚年节时得留在都中,而且秦淮河畔的宅第也需要他时时监工。
陈操之道:“三兄放心,我回京复命时会把三嫂和小侄儿一起带来的,估计是要年后了。”
陈尚将家书和送给父母妻儿的礼物交给小婵,让小婵收好,带回陈家坞。
陈操之沐浴后就寝,已是三更时分,听得隔着屏风的外室小婵在榻上辗转反侧,便问:“小婵姐姐快活得睡不着吗?”
小婵“格”的一声轻笑:“是,平时也算不得很想陈家坞,一旦知道可以回去了,就特别想,恨不得一觉醒来就回到陈家坞了。”
陈操之看着东窗漏下的月光,下弦月的一缕月光在暗室里如此明亮,像一片白帆,陈操之道:“我也很想陈家坞了,其实我倒愿意像六伯父、五兄那样做个田舍翁。”
小婵披衣走了过来,坐到陈操之榻下,白帆一般的月光就在她身边横着,小婵笑嘻嘻道:“做田舍翁可就娶不到陆小娘子了,而且在钱唐,咱们陈氏会被鲁氏、褚氏欺负得死死的,哪能有现在的兴旺。”
陈操之也坐起身来,小婵赶紧取了秋衣给他披上,抱歉道:“我打扰小郎君睡眠了——”
陈操之道:“我也睡不着,说说话也好。”
小婵在榻沿侧坐着,心跳加快,不敢看操之小郎君的眼睛了,听得小郎君说道:“小婵姐姐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吧,有些事我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