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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指了指谢道韫左颊,含笑道:“小有不妥。”

谢道韫伸手在颊轻轻一抚,明白陈操之指的是什么,不禁红了脸,说道:“何必究此小节,今日是太匆忙的缘故。”

陈操之道:“我对女子为官倒不认为有什么离经叛道,英台兄之才更胜男子,没什么不能胜任的,只是为英台兄计,总是觉得不妥,因为英台兄毕竟还是女子啊。”

谢道韫望着斜阳下金波粼粼的秦淮河,道:“身为女子太拘束,生年不满百,何不尝试之?”

陈操之默然半晌,问:“令叔父安石公、万石公会答应吗?”

谢道韫道:“我昨日写了一长信,内有‘中兴三策’,派人赴姑孰呈递桓大司马,若无意外,桓大司马应该会遣人来建康辟我为掾吏,到时只要我一意坚持,我叔父是不会违逆桓大司马之意的,毕竟陈郡谢氏还要曲意交好桓大司马。”

陈操之摇头微笑,这个谢道韫真是敢想敢做,她拟的“中兴三策”定是关乎治理江东和北伐中原的谋略,桓温重实用之才,而且祝英台之名已经传扬开来,姑孰的桓温对京中之事可谓了如指掌,定会征召祝英台入西府,前年谢安出山,为了与桓温修好,屈尊入西府为八品行军司马,所以说桓温要辟祝英台为属吏,陈郡谢氏还真不好推托,谢道韫可谓是算无遗策啊——

陈操之道:“若被人发现你是女子那岂不是糟糕!”

谢道韫嫣然一笑:“我去西府,除公务外,不与他人交往,别人如何会知道我是女子?就算有些疑心,也无从验证——”

话一出口,觉得此言不妥,脸一红,转身背对着陈操之,继续道:“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只有阿遏和你,在西府,你与阿遏可以帮助我掩饰,这应该不是难事。”

陈操之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支持你。”

谢道韫回过头来,凝视陈操之的眼睛,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人知我,那就是你。”

陈操之轻声诵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谢道韫也跟着念诵一遍,眸光盈盈,忽然一笑,说道:“子重,听说你以《弈理十三遍》换得秦淮河畔四十亩地,可有此事?”

陈操之道:“棋谱乃无价之宝,我换亏了。”

谢道韫大笑,双颊梨涡深陷,说道:“那我白得你的棋谱,你岂不是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