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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褚氏来意,陈操之道:“褚丞郎何必如此谦卑,求我何如求王内史,我与王内史只是一面之缘,我是守孝之身,又如何能在王内史面前说得上话。”

褚俭道:“只须操之贤侄代褚某向王内史关说即可,成与不成,褚某都是一样的承情。”

陈操之听褚俭竟称呼起贤侄来,不禁心生厌恶,淡淡道:“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褚丞郎认为此言何解?”

褚俭一愕,一抹戾色一闪即逝,笑道:“既然操之贤侄不肯见谅,那褚某也就不再多言,贤侄肯以直报怨,足见盛德。”虽被陈操之拒绝,却不即离开,还与陈操之东拉西扯地攀谈,直到半个多时辰后雨停了才告辞。

陈咸忠厚长者,觉得褚俭这般曲意示好,操之却全不领情,心里有些歉意,亲送褚俭三人下山,一起回陈家坞用午餐,临别时,褚俭硬是把那二十顷田的田契、簿册留下,说道:“陈公,这是我褚氏的一点心意,操之能以直报怨而不落井下石,褚某已是承情,希望此案了结之后,褚氏与陈氏能尽释前嫌、和睦往来——过两日就派人来办理田产交接、佃户籍册也一并转来。”

陈咸不善于推托,眼睁睁看着褚俭留下田册契约离开了。

陈满贪财,主张接受褚氏的善意,陈尚说不能收褚氏的田产厚礼,应派人送回去。

陈咸道:“还是去问操之吧——”

陈满不满道:“什么事都要问操之,这又不算什么大事,四兄与我是族中最年长之人,就决定不得吗?”

陈咸不悦道:“六弟,二十顷田绝不是小事,我们钱唐陈氏能有今日,几乎是操之一人之力达成的,操之稳重有谋,这事自然得征询于他。”

陈满不说话了,正这时,陈咸幼子陈谭来报说十六兄回来了。

陈操之是赶回来为嫂子和润儿祝贺诞辰的,四月十一是丁幼微与润儿的生日,丁幼微今年二十八岁,润儿八岁,母女二人相差二十岁,却是同月同日出生——

陈操之听说四伯父有急事相召,便未回西楼,先来到祖堂,听说褚俭硬要送陈氏二十顷良田,笑了笑,说道:“四伯父、六伯父,褚俭不安好心啊,我都已经拒绝为其关说,为何还送如此厚礼给我们?这些田契、簿册留不得,三兄,你辛苦一下,即刻送到王内史处,请王内史暂不要声张,且看褚氏如何做作!”

第五十四章 唯才是举

雨后的钱唐江南岸,草木滋长,触目青翠,风吹过来都带着绿意,明圣湖畔诸山如美人螺髻,碧波浩渺的大湖仿佛被这些美人齐眉捧起,恭献于天地之间——

山川虽美,奈何褚氏父子、叔侄三人心绪恶劣,哪有半点赏心乐事,回望陈家坞,那巨大的环形坞堡似乎沉甸甸的压在他三人心头,憋闷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