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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幼微眼含泪花,柔声道:“怎么会看不到,小郎安慰宗之、润儿的话说得多好啊,阿姑在天之灵护佑着我们呢,我们高兴阿姑也一定高兴,是不是?”

陈操之应道:“是。”

丁幼微笑了起来,小郎刚才应声说“是”的神态很像宗之,不,应该说宗之像小郎,让她心里柔情涟漪,说道:“下一步呢,就待除服之后娶陆小娘子进门,这可是阿姑最盼望的事,小郎继续努力哦。”

陈操之在外人面前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但在自己嫡亲的亲人面前却从不掩饰,脸一红,说道:“嫂子,我会努力的。”

丁幼微道:“陆小娘子要为其兄守孝一年,今年八月除服,待到十月我为阿姑服孝期满除服之后,代小郎去华亭看望一下陆小娘子,葳蕤真不容易啊,嫂子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她。”

一路说话,早早的就到了玉皇山陈氏墓园。

陈咸招手让陈操之过去,指着山麓那一片空阔地说道:“操之,我钱唐陈氏应该要立家庙了,就建在这里如何?”

陈操之道:“此事四伯父与族中长辈商定就是了,何须问小侄。”

陈咸“嗯”了一声,率族人来到陈氏墓园,每一座坟茔都锄草拜祭,直到午后才结束,族人回陈家坞,陈操之继续留在墓园草棚。

三月初十,以刘家堡为首的钱唐数十家寒门庶族齐至县上请求把各自家族收容的隐户转为佃户,照纳赋徭,褚文谦正要开始土断检籍、要立威,自是不允,眼见钱唐这些庶族人心惶惶、百般恳求,褚文谦颇感得意,很有为官一方、唯我独大的感觉,但号称钱唐第一寒门陈氏却毫无动静,既不想办法将来福一家转为佃户,也没准备让冉盛、荆奴两个到外县暂避,当然,避是避不开的,他褚文谦已命吴县尉安排手下监视陈家坞,那两个流民是跑不掉的——

让褚文谦既气恼又以为得计的是,陈氏竟开始接纳居住在明圣湖畔的一些自耕农的依附,钱唐陈氏还真把自己当士族了,不惩治陈氏,钱唐的土断检籍就无法进行,既然陈氏如此嚣张,那就让其上死路吧。

三月十二日,三户佃农适时出现在钱唐县舍,控告钱唐陈氏以膏腴的上品良田充当下品贫瘠之地,偷漏租税,又私藏流民和隐户,霸占自耕农田地,逼迫自耕农依附陈氏——

褚文谦怒形于色,即命吴县尉率三十步弓手前往陈家坞,拘捕陈氏族长陈咸及来福、冉盛、荆奴一干人,褚文谦最想拘捕的是陈操之,自他想娶丁幼微以来,褚氏声誉一落千丈,这都是拜陈操之所赐,折辱陈操之是褚文谦衷心企盼的,只是陈操之在墓园为母守孝,而且陈操之也不是陈氏族长,不能无故拘捕一个守孝之人,这让褚文谦颇感遗憾,心想且待陈咸一干人拘捕在案之后,自会牵扯出陈操之,那时就要看陈操之这个江左卫玠还怎么风度翩翩?

第五十章 小人常戚戚

自三月初八清明节之后,丁氏族长丁异接连拜访了全氏、朱氏、顾氏、范氏,杜氏、戴氏六姓家主,陈说利害,要求七姓联手控告褚文谦扩建县舍、贪赃枉法之事,其中朱氏、范氏意欲袖手旁观,丁异道:“土断检籍一向是只针对寒门不针对士族,现今褚氏为泄私愤,要严查我丁氏庄园私附的隐户,若各位不肯联手抗之,以为这是我丁氏一族之事,那我丁氏只好如数交出全部隐户,暂时向褚氏屈服,但诸位以后日子只怕也不好过吧,这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