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蹲下身,取出几截麻绳,仰头道:“嫂子,把麻绳缠在履底,上山不怕打滑。”
丁幼微左足稍微抬起,陈操之就麻利地把一截麻绳在嫂子丁幼微的足踝至履底交缠了两道,很快又把右足也缠上——
丁幼微感觉有些异样,微窘。
陈操之又去为英姑缠足,英姑连声道:“不敢,不敢,怎么敢劳小郎君。”想要自己来,年老腰腿僵硬,颇不方便,陈操之已经三下两下缠好了。
小婵、青枝、雨燕和阿秀笑嘻嘻各自缠好,小婵低头看丁幼微和英姑足上缠着的麻绳,小婵道:“还是操之小郎君缠得好,真是奇怪啊,小郎君做什么事都做得好。”
陈操之一笑:“好了,上山吧。”将手里的竹杖递给英姑。
玉皇山不高,草棚就在半山腰,距离山脚不足百丈,陈操之小心翼翼地跟在年近五十的老丫环英姑和嫂子丁幼微身后,若她二人有个闪失可以及时扶住。
丁幼微走得很小心,生怕自己滑倒要小郎搀扶,小郎身材挺拔,比她高一截,过了年就是十七岁,不能算是少年人了,叔嫂之间要有些避忌才行。
山道虽然冰雪难行,好在路程短,也只一刻钟就上到了半山腰草棚,宗之和润儿立在茅檐下等着,润儿“格格”笑道:“娘亲、丑叔,小盛刚才跌了一跤——”
冉盛脸涨得通红道:“那不算,只是手撑了一下地而已。”
润儿道:“那要滚得一身雪才算是跌跤吗?幸好我抱得牢,不然就栽出去了,不过就算栽出去也不要紧,雪厚厚的,不会伤着。”
丁幼微含笑薄嗔道:“就你话多,赶紧进去,莫吹冷风。”
丁幼微、英姑、小婵、青枝、雨燕、阿秀六人的布履都被雪浸湿了,且喜袜子未湿,进草棚换上干净的布履,来福和来震提着两个大食盒进来,食盒里是汤饼和麦饭,还有一些糕点,居丧守孝期间,只能吃这些。
陈操之让来德跟随其父兄回陈家坞,明日午前驱车来接嫂子丁幼微一行回去,荆奴就留在这里。
独臂荆奴在左间草棚烧水热汤饼,冉盛当下手,不需小半个时辰,热气腾腾的汤饼和麦饭还有糕点就端过来了。
狭小的草棚里挤着十一个人,很是热闹,两个火盆旺旺地燃着,宗之和润儿挤在人堆里觉得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