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盛已经冒雨跳上岸去了,断臂荆奴赶紧取自己头上的竹笠给他戴上,冉盛叫了一声“荆叔——来福叔。”便大步来到润儿跟前,作揖道:“润儿小娘子安好。”
润儿仰头看着高高大大的冉盛,亮晶晶的眸子蕴着笑意,脆声道:“小盛你也好。”
冉盛又向小婵问好,忽然一阵疾风刮来,小婵握伞不住,那把油纸伞飘摇飞起,冉盛纵身一跃,却没抓住,那把竹青色的伞直向江中飘去。
润儿拍手道:“哇,飞起来了,真有趣,真的趣——丑叔看到了没有?”
竹青色的油纸伞就从渡船顶篷上飘过,又借风势飞了一程,最后落在江面上,青色一点迅速流逝。
“子重兄,那就是你侄女陈润儿吗,为何叫你丑叔?”祝英台奇怪地问,细长妩媚的眼睛打量着陈操之。
陈操之微笑道:“自然是因为我长得丑了,英台兄不知道吧,我小字六丑。”
“六丑!”祝英台兴味盎然道:“嗯,哪六丑呢?”
陈操之道:“我亦不知,我母亲取的。”
祝英台仔细看陈操之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轻笑道:“哪里丑了?哦,原来是说反话呢。”
陈操之转头望着滔滔江水。
……
大雨来得猛,去得快,等三辆牛车摆渡过了江,都已经是午时初刻了。
雨停了,但道路很泥泞,陈操之、冉盛都坐车,润儿一定要和丑叔同坐一辆车,小婵就一起跟过来了,陈操之想起去年大雪归家、履袜被雪水浸湿、小婵把他冰冷的双足紧紧抱在怀温暖的情景,那种温暖和感动至今犹在——
牛车碾着泥泞行驶,润儿靠在小婵身边眼睛盯着丑叔,不停地问这问那,陈操之一一作答,听说后日就可以去见母亲,润儿高兴极了。
到达陈家坞时,陈母李氏、宗之、族长陈咸等叔伯兄弟都迎了出来,陈母李氏笑眯眯道:“来福去了那么久没回来,我想是接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