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无语,心道:“这话稀奇,送别还有送个痛快之说。”感其厚意,也未再婉拒。
祝英台道:“渡船还要好一会才过来,子重兄先上路吧,我陪你慢慢走一程。”
陈操之道:“那等下还得我送你回渡口。”
祝英台笑道:“正是——你不愿意?”
陈操之道:“英台兄追出百里来送我,我送你回渡口又算得什么。”便与祝英台并肩而行,一个惊人的念头突然跃出脑海,清晰无比:“这很像梁祝十八相送啊,那我岂不是成了梁山伯了!”
第四章 迟钝
陈操之对东晋梁祝传说不甚了了,但越剧《梁祝》他却是看过的,十八里相送时祝英台不断用各种比喻暗示自己是个女子,但梁山伯就是不明白,木讷迟钝真让人替他着急——
但眼前这个敷粉薰香的祝英台显得与戏曲中的祝英台大相径庭,此祝英台非彼祝英台,而他陈操之也不是梁山伯,因为他即便知道这个祝英台是女子,也不会想着要娶,他心里只有陆葳蕤,相较而言,他与陆葳蕤相恋倒很像是梁祝,陆葳蕤是门阀娇女,他是寒门庶人,若按世俗常理是绝无可能在一起的,只能以悲剧收场——
陈操之心道:“我绝不是梁山伯,我一定要娶到祝英台,错,一定要娶到陆葳蕤,虽然很难,但并非没有希望。”
一边的祝英台奇怪地问:“子重兄在想什么,这般皱眉瞪眼的?”
陈操之道:“没什么,还在回味英台兄的琴声,好比花香,犹有余芳。”
祝英台一笑,梨涡再现,说道:“哪里像你,郗嘉宾都走得没影了,才想到吹笛相送。”说罢,迈步先行。
陈操之心道:“祝英台这般殷殷相送,莫非是对我生了情意?又或许仅仅只是惺惺相惜的友情?”陈操之不愿多想,想也无益,小心应对,莫让祝英台产生误会便是了。
二人一婢缓缓向前行,祝英台谈锋甚健,说些前朝典故、音乐书画,这让陈操之比较放心,就怕祝英台并指着公鹅母鹅来暗示一些什么,不过以祝英台之才,也不会用这般俗不可耐的比喻。
陈操之心想自己是多心了,祝英台与他是琴棋书画之交,祝英台言谈精妙,辩析义理丝丝入扣,陈操之也就渐渐的忘了谁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或辩难、或清谈,谈兴愈浓,不知不觉走出了六、七里路,直到身后传来牛车碾路声才醒悟,回头看,不是来德的牛车,却是祝氏健仆驾车赶来,不禁愕然。
那祝氏健仆说道:“陈郎君,来德与冉盛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