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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洪的这两句话不算深奥,以陈操之两世的见识自然应答如流,但在葛洪看来,这少年的回答已经足以让他惊异了,又问:“那依你之见,儒道两家论命,孰优孰劣?”

陈操之微笑道:“仙翁,这是第二难了,似乎应该进道院坐定再谈。”

葛洪哈哈大笑,上前挽起陈操之的手,并肩步入道院。

初阳台道院颇为简单,只有一间三清殿,供奉元始天王、玉晨道君和太上老君,另外几间是丹房、书房、卧室和侍者道童的居室,一个小院,有数株葛洪手植的梅树。

葛洪携着陈操之的手到书房坐定,陈操之见四壁书架卷轴落落大满,不禁喜上眉梢,便求葛洪允许他借书回去抄录,五日之内必还。

葛洪幼时家贫,也是四处求书手抄,今见少年好学,甚是欢喜,道:“好,每次只借一卷,归还另借。”

道童奉上苦茶,这一老一少便问难辩论起来,陈操之对道家典籍所知不多,只有一部《老子》算是颇通经义,其他什么《太清九鼎丹液经》、《白虎七变经》、《洞玄五符经》他听都没听说过,但陈操之有识见,思路敏捷,用后世的化学知识来理解葛洪的金丹术,倒能频频骚到葛洪的痒处,毕竟隐居无知己是很寂寞的,胸中学问无人倾诉更是寂寞,所以,发如雪的老仙翁大为高兴,谈兴浓郁,不觉日已黄昏,天色昏暝。

陈操之惊起道:“啊,闻仙翁高论,小子受益实多,只是天色已晚,小子要赶回去了。”

葛洪犹自不舍,道:“让你那健仆回去报信,你就在道院歇下,明日再回,免得昏黑赶路。”

陈操之道:“家慈会倚闾盼归的,小子这就告辞。”

葛洪便不再挽留,叮嘱陈操之有暇即来访,道院藏书尽他浏览,又命那个仿佛是聋子的魁梧大汉送陈操之主仆一程。

第二十二章 两难

来福从钱唐县城赶回陈家坞时,天色已暮,两户佃客拖儿带女一共七口人已在九曜山北麓的农舍安置好,另有一老一少跟着来福进了坞堡,老的独臂,脸部伤疤纵横,少的年约十二、三岁,却高大如成年男子。

来福心情很沉重,但操之小郎君交待的事他都一件件办妥,绝不懈怠。

陈母李氏正带着宗之和润儿倚着三楼栏杆朝北眺望,盼着陈操之归来,等了好久都没见人影,日已西下,倦鸟归林,眼睛都看酸了,但总想着也许下一刻,小冠葛衫的操之就会从那排柳林后转出,朝坞堡大步走来,所以就等了又等,却看到来福带着两个面生人回来,下楼去问知究竟,便道:“也好,就留下吧。”问那独臂老者姓名,说是叫荆奴,那少年才十二岁,名叫冉盛。

来福没看到陈操之,便问陈母李氏,陈母李氏蹙眉道:“跟着一个皂袍道人去宝石山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真让老妇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