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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噢,好噢!”两张小脸兴奋得泛红,鲜艳如芙蓉花开。

陈操之这才细细打量书房里间的摆设,几案苇席简单雅致,除了这架箜篌之外并未见到其他乐器,游目四顾,见北墙上悬着一个细长布囊,便去摘下来,解开束口,从布囊中抽出的竟是一支紫竹箫,不禁大喜,在前世,洞箫是他旅途的良伴,他只会两种乐器——箫和笛,自从学会吹箫后,就不喜欢吹笛了,他喜欢洞箫的幽静和典雅,洞箫曲大多是寂寞并且略带感伤的。

“丑叔,你会吹这竖笛吗?”润儿问,晋代还没有洞箫之名,只称作竖笛。

宗之活跃了一些,代叔父回答道:“丑叔一定会,我觉得丑叔最近很高超,右手拿筷子拿得那么灵活,还会两手写不一样的字体,还每天爬山,吹竖笛肯定也会了。”

宗之竟然会用“高超”这个赞语,这让陈操之有点哭笑不得,心想:“难道我还不够低调?书法肯定是要练的啊,这两个小家伙心思都很细,很善于观察,不过也不要紧,都是自家人,我也没有什么特别高超的才华要隐瞒,唯一的优点就是肯学。”

陈操之右手食指抚着光滑温润的洞箫,对两个机灵的小家伙说道:“我会吹一点点,先带回卧室好好练习。”

夜里,陈操之试吹这管紫竹箫,魏晋时的箫与后世陈操之熟悉的箫相差无几,六孔,前五后一,他很快就能上手,呜呜的吹了一支短曲,心里很欢喜。

与书法一样,晋人也爱好音乐,并且留下了千古传奇,大名士刘琨孤军守并州,五万匈奴大军将并州城围得水泄不通,在那个月圆之夜,名将兼名士的刘琨白衣胜雪,独自登上高高的城楼,先是仰天悲啸,低吟咏叹,然后吹奏胡笳(一说是洞箫),箫声哀伤凄婉,如泣如诉,城外数万匈奴兵刀枪不举、鸦雀无声,音乐的感染力让这些嗜血的胡人嘘唏流涕、翘首思乡,奇迹就此发生,数万胡兵竟一夜解围而去——

魏晋风度不仅仅是空阔无用的清谈,有其强大的艺术魅力,所以陈操之必须精通一两件乐器,别的乐器太难学,洞箫他有基础,而且少年的手指修长,天生是用来按捺箫孔的。

紫竹箫就在枕边,陈操之沉沉入睡,梦里吹箫到天明,听到宗之和润儿的拍门声才醒来,看看窗外,天色微明。

“丑叔,今天没下雨,咱们爬山去。”

陈操之摇着头笑,千万不要轻易给小孩子许诺,小孩子会盯着你不放。

在母亲的叮咛声中,陈操之带着宗之和润儿出了坞堡大门,来德自然要跟着。

早晨空气格外清新,山林滴翠,花叶清香,呼吸时似乎都能感觉到淡淡的绿意在吐纳。

因为带着小小的润儿,陈操之也就慢慢上山,沿途采摘山花集成五彩的一束给润儿玩,宗之和润儿都没上过九曜山顶,一路非常新鲜,兴致勃勃,都是自己走,险峻处由陈操之和来德拉一把,两个小家伙都不觉得累。

润儿看到陈操之手里的细长条布囊,问:“丑叔,你把竖笛也带上了?到山上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