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其实觉得有些奇怪,按说,花奴儿之前是出家人,应该不至于这么“金贵”,四海为家的人到哪里都是随遇而安,哪像花奴儿这样“挑三拣四”的。可萧十三郎不知道的是,花奴儿虽然穿着道袍,但其实没过几天出家人的清苦生活。
无论是之前在洛阳,后来在长安,随后又去范阳,走到哪里都是锦衣玉食。在张瑄眼里,这花奴儿就是一种很有小资情调的女人,这种习性是骨子里的,倒也不是娇柔作态。
张瑄不再管花奴儿,自顾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越吃越有味道。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在他生活的前世,想要吃一盘真正有味道的羊肉已经不太容易了。而眼下的这种吃食虽然粗糙寡淡,但却真正有羊肉的味道,而且是纯绿色无污染。
正吃得有滋有味,突然听到面馆门口传来嘈杂的呵斥声和脚步声,甚至还掺杂着鞭笞的声响。
张瑄抬头望去,见一队陇朔军士卒押着几个吐谷浑女子正路过门口,似乎是因为这些吐谷浑人不太服管教,带头的军卒头目正一边呵斥一边扬鞭鞭挞,而随之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面馆中也有几个吐谷浑族人,却是仰首扫了一眼,面露不平之色,可旋即又掩饰着垂下头去继续吃喝,不敢管闲事。
这吐谷浑人被吐蕃灭国,寄居在灵州境内,已经渐渐与灵州唐人融合,成为一个势力很弱的异族部落。虽然朝廷赋予了吐谷浑人一定的自治权,但在地方藩镇,却没有几个人真正把吐谷浑人当回事儿。
吐谷浑是灵州境内的下等人,地位甚至远不如回纥人。
仿佛是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店中食客都习以为常,没有惊起多少波澜。
张瑄皱了皱眉,却也没管。
不过,这时却听着传来急促的马蹄轰鸣声,街面上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
食客们再也无法安席,都撇开桌案上的吃食拥挤到门口去看。
张瑄也凑了过去。
十余骑吐谷浑青年手持弯刀,神色愤怒地翻身下马,将那一队陇朔军卒包围了起来。
那军卒头目模样的军汉勃然大怒,手持陌刀指着对方阵营中的吐谷浑骑兵头领——身材雄壮方脸宽额肤色黝黑披着一头长发的青年,怒斥道,“格聪,你竟敢率兵闯入灵州城,想要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