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页

大争之世[校对版] 月关 2660 字 2023-03-15

自赤忠领兵奔赴东夷之后,梁虎子得一强助,便让他驻守彭城,并以此为中心,向四下辐射吴国影响,而他自己则亲率一万精锐,赶到了东夷女王所在的於余丘。

於余丘在东夷诸部的领地中,算是一块极富庶的土地了。在它周围,环绕着的是东夷最大的几个部落,嬴、风、成、阳、介、牟、薛、郭。这些以姓氏命名的部落,自上古少昊年间,一直传承至今。

其实在诸部之上,还有一个偃姓,而这偃姓才是东夷诸部中最庞大的一股势力。少昊一脉传至夏朝时,其首领姓偃名伯益,伯益曾被各路诸侯选为禹的继承人。但是大禹去世后,把权力交给了他的儿子启,伯益不服与启相争,结果被启杀死,为安抚诸侯,伯益的儿子被分封到了徐,立为徐国。

徐国传至第三十二代时,国力日渐昌盛,国君徐偃成为统辖淮泗流域的东方盟主,势力犹在齐国之上,周围有三十六国诸侯唯徐国之命是从。当时周王朝正对外不断扩张,昭王南征,淹死在汉水,全军覆没;穆王西征,消耗了大量财富,不得不屡屡增加赋税,百姓苦不堪言,各路诸侯多有不满。

见此情形,徐偃雄心渐起,他的爵位本是子爵,此时却无视宗周悍然称王,他是宗周天下各路诸侯中第一个称王的人。这种僭越,在当时也只有统领三十六国、被东南的众多国家推为盟主,敢同周天子分庭抗礼的徐偃才敢如此造次。慑于徐偃王的威德,周穆王以徐偃王“僭越”称王、“逾制”建城等理由,命楚军偷袭徐国,又亲发大军征讨,终于火焚徐城,杀死了偃王。

虽然周天子假惺惺地又立徐偃的儿子宗遂为徐国国君,但徐国从此在忠于周天子的齐鲁等国压制下一蹶不振,而徐国为了自保,也从此谨小慎微,不敢再图发展,影响力越来越小,便连东夷诸部也不把它放在眼里,就在前不久齐国发兵南侵时,这个小小的徐国被他们消灭了。所以如今东夷诸部中,最有实力的反而是上古八族。

这八族中,嬴部落实力并不强,武士也最少,只是嬴部落掌握着东夷诸部的祭祀权,部落中有许多巫医长老,所以在诸部中地位超然,始终名列东夷八部之首。嬴部落是最拥戴‘嬴蝉儿’的部落,也是最虔诚地相信嬴蝉儿是少昊后裔,是少昊大神派来引领东夷族人重新崛起的领袖。

风部落在东夷八部中名望排名第二,实力排名第一,他们的族长风行矢就是曾出使吴国的那个少女玄鸟的父亲,他是一个目光长远、聪明壑智的领导者,不管他是否相信嬴蝉儿的身份,他都是积极拥戴嬴蝉儿立国的。

在他看来,东夷诸部如一盘散沙,继续下去,东夷唯有被周围诸国逐步蚕食,东夷的痕迹也将从这世上彻底消失,唯有建立国家,把东夷诸部的力量集中起来,才能让这个民族继续延续下去。

嬴蝉儿传奇的身世,为东夷民族的共同信仰提供了聚合的基础,齐国南侵的严峻形势,对这一可能产生了催化效果,可惜就在他联络诸部准备拥戴嬴蝉儿建国的时候,齐鲁议和了,一些目光短浅的部落族长不想屈居人下,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风行矢对此又恨又气,眼看刚刚团结起来的东夷诸族又要土崩瓦解却一筹莫展,此时吴人突然出兵北上,正中风行矢的下怀。他知道,东夷要立国,没有一个强大的支持力量是不行的,周边诸国中,齐国是消灭东夷族的部落最多的国家,他们占领了东夷最广阔的领土,是东夷人的世仇。齐国最响亮的口号“尊王攘夷”中的攘夷,指的就是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妥协余地。

鲁国素来讲究相忍为国,除非人家骑到了它头上,它是不会发兵作战的;至于宋国,他们念念不忘的是在中原诸侯中争得一个体面的位置,对濒临大海的东夷毫无兴趣,唯有吴国才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强力支柱,因此吴国发兵后,风行矢便配合女王嬴蝉儿做了一系列的动作,为吴人扩大在东夷的影响做出种种努力。

他亲自接迎吴国上将军梁虎子,把他迎接到了於余丘。梁虎子一边扫荡趁乱而起的各路盗匪,一边帮助东夷部落训练军队,在女王‘嬴蝉儿’和风行矢的默契配合下,许多吴军士兵扮作平民加入了东夷部落联盟的军队,并在其中迅速被提拔为士官,一步步控制着东夷的军队。

但是有异心的部落族长们在齐国的威胁消失之后,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复过去的社会架构,大部分人都有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的心理,一旦建国,便有王侯公卿各个阶级,许多在自己部族中说一不二的族长也得服从于上位者,这是他们不想看到的,于是竭尽全力想要破坏联盟。这其中以没有希望成为类似六卿高官的部落族长们最为积极。

成碧也在竭力拉拢各个部落,封官许愿,谋求支持。东夷还未建国,像三公六卿这些高官就已许给了势力最为强大的诸部族长,这些部落族长们有的听从了风行矢的见解分析,站到了成碧的一边,但是接受了这种安排的人,其中也有心怀二意者,情形十分复杂。

在梁虎子的军队到达於余丘之后,这些部落首领开始故意纵容手下与吴军发生种种冲突,彼此士卒发生斗殴的事件屡有发生,一旦发生了斗殴事件,别有用心的夷人便大肆张扬,激起东夷人的同仇敌忾之心,掀起更大的冲突。吴人士兵若离开军营单独行动,还时常会发生失踪事件,常常会在几天后于某个僻静的角落里发现他们被砸的惨不忍睹的尸体,这又激发了吴人的愤怒,情形渐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