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舍翻了个白眼道:“废话,那可是上帝,本来不会管凡间之事的,肯说这么一句,肯见这么一面,换了别人,谁有这样的福气?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庆忌殿下命中注定本该是咱吴国之……”
“闭嘴!”旁边一个老成持重的士卒瞿然变色,虽在夜色之中,又在山坡之上,四下无人,他仍心惊胆战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嗓门道:“你小子不要命啦,传扬出去,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小舍连忙唯唯称是,但仍忍不住道:“可要不是这样,那就真的奇怪了。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活了过来。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还有啊,殿下先后搞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听说都是在天庭所见,才照样造出来的。这一次,他弄出来的能借风而行的战船,想必也是在天上学的东西。”
“天上……”,几个斥候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一起望向天空。天色已经全黑了,今晚无月,星光璀璨,闪烁着迷离的光,有淡淡薄云,时而掩映一二。几个人对那神秘的天空充满了敬畏的感觉。
小舍道:“我当时还想问的仔细些,可那受雇在百津渡造船的民工说,天机不可泄露,所以当初庆忌殿下对几个心腹之人说起此事时也是语焉不详,他们再传出来的就更少了。上过天,见过天帝呢,那还不沾了天庭的仙气儿?我回去可没敢说啊,我也怕相国说我动摇军心,砍了我的人头。可老憋在心里,我一到晚上觉都睡不好,你们几个不是外人,我也就是跟你们唠叨唠叨。”
众人都默然下来,那个老成持重的探子咳嗽一声,问道:“咱们还往上搜索吗?相国大人可是吩咐,要搜索到山顶的。”
一个士卒懒洋洋地道:“要去你去吧,我是爬不动了。天又黑,相国又不许点火把,要是一头栽到坑谷里,我死的冤枉不?再说,这儿能有谁埋伏啊,天兵天将?”
其他几个不想再动的士卒齐声称是,一人道:“叶大哥,咱们就这儿坐坐着,捱够了时辰,赶回去说都查过了,也不碍的。”
那位叶大哥见几个兄弟都这么说,便也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叶大哥怅然叹了口气,说:“小时候,听祖父说,那些大人物,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也许……咱们大王,还有庆忌殿下、伍相国这些人,都是天上的星宿投生到人间的吧。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啊,总得有这些天上星宿投生的大人物带着才行,要不能做得了啥事?可是……我是希望这些受天帝眷顾的大人们,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如今春暖花开了,还在打仗,家里只有老父老母和生病的妻子下地干活,揪心呐。”
几个士卒静静地听着,仰望着天上的星辰,星星一眨一眨的,就像他们的眼神。每个人的心神都倏忽飞回了故乡。
静谧中,小舍幽幽地说:“前年以前的时候多好,天下不管怎么乱,咱吴国远在东海,都不碍咱们的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打一仗,不过是越国那个无赖惹事,一顿胖揍就把他们打回去了,也不碍什么事。自从当今大王登基……听叶大哥一说,我也想家了,我出来之前,家里的那头牛生病了,已经怀了小牛的,唉,一直也没有家里消息,也不知治好了没有……,我好像又听到它哞哞的叫声了……”
“哞~,哞~~”,小舍闭上眼,耳边依稀传来隐隐约约的牛叫声,他情不自禁地学着叫了起来。
山谷中一片肃静,每个站在夜色中的人都与周围的景物混然一体,只有那一双双发亮的眼睛,在岩石遮蔽下燃起的几支火把中隐隐放着光泽。
孙武站在岩石上,对山谷中密密匝匝的士兵们说道:“此番夜战,我们的作战意图、行动计划、各人负责的具体任务,事先都已传达到每一名士兵,一旦攻入敌营,你们不再需要鼓号旗帜指挥,只管朝着预先安排的方向和目标进攻就可,集群进攻时当然也要各有组织,但夜战中却不可过大,就以两司马为标准,最大不超过一卒兵力各自行进,各卒各旅各帅,可分可合,各级将佐正官一旦战死,副将立即替代。今夜我们的敌人将是一群盲人瞎马,一头猪再大,一把小小的尖刀也能把它分尸,现在我们就要捅进它的肚子,大干一场!”
“都准备好了么?”孙武沉声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