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吴国,却没有这种风险,不如任由庆忌与姬光自相残杀,不管谁胜都是惨胜,那时绝无力量再度侵入楚国,楚国若是与秦结盟打败齐晋联军,便是天下霸主,那时反过头来再对付吴国便易如反掌。何况,楚国逢此大难,及需稳定内部,一番计议下来,小楚王听谁讲着都是道理,最后还是费无极作主,选择了第二个决定。
这些公卿大夫们如此选择,真正的理由是有的人怕了吴人的凶猛;有的人确实是从长远计,感觉还未杀到楚国境内的晋人对楚国才是真正的威胁;有的则是因为被家主被伯噽抓走,扣为人质,巴不得家主永远不要回来,家族可以对权力重新进行分配,自己作为家族精英可以分一杯羹,种种理由不一而足,大多不足为外人道了。
费无极一俟统一了众公卿的意见,立即以楚王的名义,使子西率一路军去西北增援,对抗晋军。使鄢将帅一路军去南方弹压蠢蠢欲动的三苗部落和野心勃勃的诸伯国,随即便以驱走吴人,胜利还都的理由大封天下,到处安插亲信,任命私人,自己更是当仁不让,不但接替了囊瓦的令尹之职,而且一身而兼三公,权倾当朝,威风无人能及。
庆忌大军自百津渡驶入长江,沿江而下数十里后,才张帆疾行。大江上,数百战舰张帜而下,借风东行。江上偶有渔夫小船,见了这不用划桨、前所未见的大型战舰,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猎猎风势,鼓劲吹着风帆,再加上江流本向东去,其速何其快也。
一开始掩余公子还想使人划桨,让船更快一些,可是这新式战船,那些船工们使用本就不熟,再使人力划桨,速度更快,舰舵掌握不好,前方一艘战船笔直地冲向拐弯处的礁石,幸好按照庆忌的提示,那战舰都是设的一格格的密封舱,战舰不至于沉没,庆忌无暇修理战舰,便让那艘战舰上的士卒乘上了后面的载兵船,大军浩浩荡荡直奔江东,掩余也不敢再胡乱主张在船帆之外再以船桨助行了。
吴王阖闾早已在退路上做了种种部置,一路前行毫无阻碍,待他过了巢城,欲渡江东向跨入吴国土地时,才从布置的江边守卫那里得知庆忌的舟师竟已在三天前便自此处经过了,吴王阖闾闻讯心胆欲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庆忌的船只如何赶到了他的前面,待听那守卒述说了庆忌船队经过时所见的异样之处,阖闾与伍子胥、伯噽诸将面面相觑,他们虽还不能了解庆忌对船只做了什么手脚,但也隐隐猜到必与他在船上竖起高杆,杆上挂起巨大的木板有关。
“风力,这是借助风力而行……,他……怎么想得到这样的主意,自大江遇刺,庆忌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莫非竟有神助?”
一念及此,伍子胥心中便是一震,但他随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若神明真有眼睛,怎么会坐视我伍家一门忠烈却被尽数屠戳,庆忌……必是遇到了什么隐逸高人相助,方有这般脱胎换骨的变化。”
伍子胥想到这里,忙道:“大王不必惊慌,自从知道庆忌在鲁国预埋一支伏兵之后,太子殿下便加强了姑苏城的戒备,太子殿下足智多谋,夫概公子英勇善战,臣新建的姑苏城,更是江东第一雄城,庆忌就算早我们几日赶回吴国,也决计攻不下姑苏城。”
说到这里,他既骄傲、又自负地道:“以姑苏城之雄险,只需防守得宜,非有十万大军围困三年,不可夺城而入。我们现在赶回去,正好拦住庆忌的退路,让他腹背受敌,就此覆灭于姑苏城下。”
虽得伍子胥安慰,阖闾心中仍是忐忑,他立即吩咐马上渡江,加快行程向姑苏城赶去。此时,庆忌的大军已在‘长岸’登陆,正日夜兼程赶往姑苏,距姑苏城还有两日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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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孙武正率军在太湖休整,并派出探马正翘首以待他的到来。烛庸秘密赶往武原去策反当地守军后,孙武与其他几位旅帅则分别率领几支人马穿插敌后,于笠泽汇合,得悉夫概仍坐镇邗邑尚未回来,以为机会难得,便欲派遣一路人马扮作行商队伍进入姑苏城里应外合夺取姑苏。
及至到了姑苏城外,与细作取得了联系,弄到了姑苏城如今的详尽部置,孙武才知姑苏城之易守难攻,俨然便是一幢铜墙铁壁,其雄险远非细作们用语言所能描述的。
这座由伍子胥亲自督造的都城十分注重军事上的防御设计,夫差守城的本领更是可圈可点,孙武一得到姑苏城如今的详细资料,便知自己原先的估计是正确的,这座城根本不是凭他的兵马可以强行夺取的。
夫差这个未及弱冠的年轻人以太子身份监国,坐镇姑苏城,在姑苏的防务上,更是显示了他卓越的军事才能。夫差已得到吴越边境逃回的士兵通报消息,孙武未到,姑苏城已进入全面备战状态。
警戒从姑苏城外三十里的地方便开始了。夫差把姑苏城外三十里内所有的吴人全部迁进城去,三十里内所有房屋全部铲平,树木全部焚尽,水井中投下毒药,实行坚壁清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