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一番话,听得洞中所有人呆若木鸡,就连费无极都脸色苍白,子期目眦欲裂地道:“你……你说甚么?你说的这些事,可……可是真的?”
这些事,有些是庆忌在文种他们藏身的那个山谷中时便听说的,有些是一路绕向随国寻访楚王时在路上听说的,再结合他所知道的历史,当然知道这些传言都是真的。庆忌重重地一点头,朗声道:“当然,陪我前来的,有贵国一位县司马范蠡大夫,他也可以证实庆忌此言。”
子期双眼赤红,颤声叫道:“阖闾……阖闾拆我宗庙、毁我社稷、辱我先王、欺我家室,此仇不报,不共戴天!大王,大王,我们要杀回郢都去,报此奇耻大辱啊,否则我等还有何脸面活在这天地之间?”
子期卟嗵一声跪倒在楚王面前,子西、观从等一干将领尽皆跪倒,神色悲愤激昂,楚王虽年幼,也知自己受了怎样的奇耻大辱,他眼中含泪,泣声说道:“庆忌王子,寡人母后……母后可还安好?”
庆忌向他抱拳一揖,恭恭敬敬地道:“孟赢王后贞烈自守,持剑闭宫以死相挟,姬光惮于结怨秦国,不敢入宫强迫,所以王后安然无恙。”
他眼角微微一瞟那些下跪的楚国群臣,轻轻一叹道:“郢都上下,也只有王后一人保住了清白……”
众人一听,心如刀绞。楚人文化,笃信人死为鬼,尸骸当入土为安,羞辱尸体,乃是大不敬之罪。而姬光等人各依王侯公卿职阶,入住楚国君臣府邸,登堂入室,寝其妻妾,这些仓惶逃离不曾携带家眷的公卿大夫们想起郢都家中情形,无不怒发冲冠。
“大王,速召勤王之师,杀回郢都去啊,若任由吴师自行退去,我等君臣还有何脸面重回郢都?”
楚王被群臣一叫,顿时没了主意,眼巴巴看向费无极,旁边鄢将师轻咳一声,拱手说道:“大王,吴人毁我社稷宗庙,此仇不共戴天,大王应派出信使,召集各路勤王之师前来共商大计。至于与庆忌王子结盟一事,臣以为大王可命太子少傅费大夫与庆忌王子磋商细节,再禀奏大王定夺。”
楚王一听忙道:“不错,庆忌王子,郢都,寡人是一定要打回去的,不雪此耻,寡人愧对天下。至于你我双方结盟一事,王子可与费少傅商议出个详细的章程来,再交寡人与君臣议论。”
“庆忌遵命!”庆忌长长一揖,抬眼望向费无极……
山坡上,庆忌与费无极并肩而立,山谷中隐见旗幡飘动,那是楚军驻扎的地方。
“费少傅,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里只有你我,庆忌坦诚相待,有一番心里话要说与少傅知道。”
“殿下请讲。”费无极面色阴沉,喜怒始终不形于色,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意。
“费少傅,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庆忌手中现在有三万精兵,而且若与吴师对敌,凭着庆忌的身份和以往在吴师中的威望,少傅该知道庆忌会起多么大的作用,楚国如今真的不需要与庆忌合作吗?
费少傅,囊瓦把持楚国军政十余年,结下许多仇怨,如今吴师攻入郢都,楚军大败,竟连楚王都要逃到随国避难,纵观天下大国,还不曾有任何一国出现过国都告破,国君外逃的惨事,且不提楚国今后如何自处于天下诸侯,就是楚国内部群臣何尝不是群情激愤?这一切罪过,此刻无暇顾及,等姬光退兵之后,却是必然清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