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微微一笑,踏前一步道:“齐大夫,只一年不见,大夫便不认得本公子么了?”
齐豹满脸困惑,庆忌又道:“吴国庆忌,一年前曾见卫侯,当时齐大夫……”
“啊!”齐豹惊叫一声,因使力过度,下颌关节发出“咯嗒”一响,失声叫道:“你是庆忌,公子庆忌!你……现在不是应该身在艾城么,何以……”
说到这儿他变色道:“公子怎么会来了帝丘?是得了卫侯之请还是擅自前来?”
庆忌笑笑道:“齐大夫不请本公子就坐吗?庆忌虽是不请自来,这也不是待客之道啊。”
“公子……请坐。”齐豹看看弥暇,神色平静下来,在他想来,有弥暇作陪,庆忌出现在曲阜,应该是卫侯相邀了。只是不知他来见自己,倒是为了甚么。
庆忌落座,齐豹再度问道:“公子是应国君之邀来到帝丘的吗?不知今日光临鄙府,所为何事?”
庆忌微笑道:“庆忌此来,既为相助,也为求助。”
齐豹瞪起眼睛道:“公子此言何意?”
庆忌道:“齐大夫可知,你等与君夫人携手对付公孟絷大夫,步步紧逼,已然惹恼了他。往昔一次次去职收田,虽令大夫颜面扫地,成了帝丘诸大夫们眼中的笑话,却无实际损失,而这一次……公孟絷大夫动了真怒,已说服卫侯,意欲收回你和北宫喜大夫封邑田地,削你等爵禄了么?”
齐豹听了骇然一震,失声道:“怎么可能,公子不是虚言逛我么?”
庆忌平心静气地道:“是真是假,庆忌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庆忌还是听子暇说的。”
齐豹一双虎目立即瞪向弥暇,弥暇有些局促地道:“这消息是寺人雍疽告诉弥暇的,他说,昨日国君往公孟絷大夫府上赴宴,国君亲口答应了公孟大夫,已将此事交予他负责,不日,公孟絷大夫调动兵马到帝丘附近策应,便下令拿你了。”
齐豹听至此处已确信无疑了,他自被免职,整日派人到宫中打探消息,促请君夫人出面为他讨回公道,无意中已打听到消息,公孟絷正调黄河边一支防军急返帝丘,当时未想此时与他有关,此时听了弥暇的话,两相对照,那便确信无疑了。
一念及此,齐豹顿时面色如纸,惨白一片,以前公孟絷羞辱他,反复收其田,罢其职,但爵位仍在,仍贵为大夫,想要复起也易如反掌,如果说这次要把他的上卿之位也剥夺了,那就成了庶民,是真的再不可能重得此位了。
再进一步讲,公孟絷既然下狠心要夺其身份,那就断不容他再活在世上,夺卿位只是第一步,等他成了庶民,要除掉他便只是一句话的事了。这种事并非不可能,他可比不得齐国的国、高两氏,国高二氏是周天子亲封的齐国世卿,齐国国君依制只能罢黜他们另立两氏门下子弟为家主,却无权削其家族世袭上卿之权,他则不同,只要卫侯点头便成了。
秋色已深,天气并不炎热,可是齐豹刚刚舞过铁槌,浑身血脉已然行开,此时骤闻这样消息,一时骇得呆若木鸡,动也不动,可是那额头颊上,却是冷汗淋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