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返卫,重整旧部,明年三月,再伐于吴!”
庆忌捶了一下船舷,重重地,心头的热血,也象那喷薄而出的旭日,昂扬的斗志充溢了他的胸怀。
“有鲁国这支伏兵,有孙武那样的兵法大家,明年再战时我的胜算大增了,此次返回卫国,我要尽快壮大艾城军队的实力,还得加强与楚国的联系,必要时……也不妨和越国接触一下,一切反对阖闾的力量,如果能用,都要尽量用上,务必保证此战的胜利,如果再败,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庆忌扶舷沉思道:“鲁国的伏兵,是准备用作奇兵的,主攻力量仍要放在卫国。毕竟卫国那支军队才是百战之军,作战经验丰富,相较于这点长处,飞狐谷那支军队就要逊色的多,纵然有孙武那样奇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刚刚招募来的那些士卒脱胎换骨。
同时,卫国这边兵强马壮,气势越大,越能吸引足够多的注意力和吴国军队的防范,这样才能给鲁国这支伏兵尽可能的创造有利条件,真正发挥奇兵的作用。若要做到这一点,我就得继续壮大在卫国的实力。
可是这样一来,势必要在卫国招纳更多的人入伍,采购更多的粮食、兵甲、器具,在卫国土地上,一支外国武装要如此发展,必得要卫国允许方可,而且从卫国得到的援助不但不能断,还得想办法再争取一些。”
思及这些事情,庆忌暗想:“说不得,回艾城之后,我得去帝丘一趟,见见卫侯,征得他的同意。卫侯……”
想到这位因“分桃”而留名后世的卫灵公,庆忌不禁微微一皱眉,卫灵公这个人,为人四海,特别大度,尤其喜欢招揽名士英雄,原本要谋求他的支持很容易。可是上次得到的消息,现在卫国的实权很大程度上已经掌握在卫夫人南子手中。今后要想谋求卫国的支持,恐怕不可避免地要和这位卫夫人打交道了。
可他对这位宋国美人南子了解实在太少,除了知道此女艳冠群芳,是个少见的美人之外,而且据史书所载,这位南子小姐生性风流,裙带较松。至于这位南子夫人在政治上的能力和态度,他所知实在太少。
卫国本是西周始封的王族诸侯,立国便是公爵之国,地位最高,在很长时间内都是诸侯伯长,代周天子而治天下诸侯,时至今日,卫国虽因因循守旧,不思变革,国力渐渐衰弱,但仍是天下十二大国之一,因此才能给他这许多援助而不损国力,也不惧吴国威胁。
卫、宋两国,更是渊源极深。当初姬发灭商后,商人遗民不甘受到周室管制,曾发动过大规模叛乱,周公旦发兵东征,平定叛乱,把全部殷商本土遗民分成两块。一块为“殷商七族”,被限定在已经成为废墟的故都朝歌居住,国号为“卫”,都城依然在朝歌。另一大块是殷商王族后裔,被单独辟出,成立宋国,以殷商王族做国君。这便是殷商两分。
卫国都城所在地,就是商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朝歌,不过此时因北狄入侵已迁都濮阳,也就是时人所称的帝丘。卫国与宋国,都是殷商遗民组成的国家,彼此之间有着极深的渊源,两国往来也一向十分密切,从两国百姓间的感情上颇有些不分彼此的意思。所以,宋国公主南子嫁到卫国,才能在短短时间内掌握卫国的军政大权,除了她本身必定极具政治手腕,她的身份能够迅速被卫国人接受,把她当成自家人,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他要在卫国发展,以前经卫侯允许便成了,现在卫国多了一位掌国政实权的女主人,希望她不会拖自己后腿才好。如今好不容易在鲁国打开了局面,在吴国的眼皮子底下布下了一支伏兵,如果反在本以为决不会出岔子的卫国反而弄出事端来,节外生枝,误了反攻吴国的大计,那就成了笑话。
庆忌正在盘算,忽听一曲埙音又复传来,抬头一看,只见河右那条小船八支长桨起落,已然追了上来,正与他的大船并肩而行。
为了让庆忌一路舒适,成碧夫人可是给他找了艘楼船,船体极大,不但有桨夫、船手,还有到了险滩急流处上岸拉纤的纤夫。同时偌大一艘船,总不成只载他一人,所以随船还载了许多食盐,充作此次运往卫国的第一批货物。因此这船上有扈从武士、有本船的船主、船夫,有雇来的纤夫、力手,还有负责运盐的盐丁、管事,人手众多。
那时无论陆上行车,还是水上行船,一般人单势孤的行旅若遇大队旅人,都是会尽量靠近跟随的,这样一旦有事就会得到些照应。那艘小船的船主见了这样人多势众的大船,自然要依附过来,是以一旦追上,那艘船就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