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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能在这个年纪高中进士金榜题名,无论怎么算都是少年得意了,张狂一些本也是常事,但这种本该是常态的东西在唐曾身上却一点都看不到,他进来也有一会儿了,既无诚惶诚恐,也没有半点刻意冷落下的惶惶不安,沉静而坐,眉宇间一片凝练的沉稳。

这样的年轻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你是唐成?”,良久之后,闵潜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转身过来的同时浅浅开言道:“废韦后之夜长安城中皆曰可杀的唐成?”。

唐成从闵潜放在书案上的《史记》上收回目光,“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下官正是当夜被万骑大索全城追拿的唐成”。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闵潜将这两句诗重复着吟诵了一遍,脸上露出了一个看不出意味的笑容,“说来本使倒也好奇,当夜你是在何处容身,竟能躲过万余军士满城搜寻”。

闵潜若不经意的问到这个时,眼中一道精光一闪而逝,对此唐成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实不瞒大人,下官当夜是住在当朝天子潜邸之中,满城风雨历历在耳”。

“据本使所知,当日宫变陛下并不知情,乃是太子殿下与镇国公主殿下合力而成大事”,闵潜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开言道:“如此说来,你前往万骑军中乃是太子殿下的派遣?”。

唐成没多说什么,起身之间反腕将一件物事轻轻放在了闵潜身前的书案上。

这是当日唐成从扬州走时张亮遵照李隆基的吩咐给他的那面玉牌,代表着心腹身份的玉牌,也是他这次从龙门动身到晋阳时特地回后衙带着的物事。

上好的和田玉在透窗而过的光线中发出温润的光芒,闵潜的注意力却只集中在玉牌背面的那三个小字上,那是当今太子的名字。

那场宫斗距离现在已经大半年了,镇国太平公主虽然在朝堂中占尽了优势,显赫到政事堂七位宰相五出其门,却依然无法将李隆基从太子大位上推下来,而内宫朝堂之中又隐隐传出了当今陛下倦于政事,有禅位退居太上皇的消息。

不到三年的时间经历了两次宫变,现如今的朝局到底会走向哪一步闵潜看不清楚,他只是知道到了李隆基与太平公主这一步时,无论是谁都无法再退让了。

“如果本使不见你,你是否要将妫州之事通报京城这位”,说着,闵潜扬了扬手中的玉牌。

“是”,唐成点了点头,“为了自保,下官不得不如此”。

闻言,闵潜无声的笑了笑,手中的玉牌也重新放回了书案上,“你可知道河北道乃是国朝第一大道?”。

这是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情,唐成不明白闵潜怎么会突然说到这个,但他却没有多嘴去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