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这些日子为了梯田的事情县衙上下那个人不是累的臭死,现今可好,竟被甘鸿宇个不做事的人挑来挑去给了个“荒唐”的考语,唐成也是有火气的,怎么受得了这个评价,当下脸色也沉了下来,“本衙上下为今冬大旱之事可谓夙兴夜寐,人人劳苦,甘御史这荒唐二字不敢拜领,至于一月之后的赈粮之事本县自有解决之道,若到那时无粮可赈,大人再来发御史台的官威不迟”。
“到那时就晚了,万余百姓性命安危岂容儿戏”,甘鸿宇从胡凳上猛然站了起来,“本官念你尚有爱民用事之心,方才好言相劝。不想尔竟如此执迷不悟,朝廷赈粮乃是专用于赈济百姓之用,却不容尔为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梯子田而一意孤行。”
“以工代赈,本官所为亦不悖于朝廷法度,至于梯田……”,唐成冷然一笑,“无论甘大人闻与未闻,此都是利国利民之善政,既是善政本官自当一力推行之”。
恰在这时,就听门上传来一阵荜拨的叩门声,唐成头也没扭的大声道,“出去”。
“刚愎至此,本官竟是错看你了,等着弹劾吧,告辞”,甘鸿宇连拱手礼都免了,说完这句后径直到了门边拉开就要往外走。
门拉开的瞬间,甘鸿宇先是一愣,继而猛然弯下腰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老师怎么在这儿?”。
老师?唐成应声看去时,却见拉开门的公事房外正站在三人,杨缴站在最后,他身前则是一个五旬年纪的麻衣老者,这老者虽不认识,但他身子侧后方的白发老仆却是当日在流官村孔珪家见过的。
心思一转之间唐成已明白这老者到底是谁,深呼吸一口气从书案后走到门口,拱手行礼道:“珪公”。
孔珪先没理会甘鸿宇,从头到脚将唐成仔细看了一遍后,微微点头道:“梯田之创功在百代,大灾之年所以兴造,皆欲于民生业,并发有余之财以惠贫者,仰此为食者绝非仅有丁壮而已,工技、饮食之人皆可受益焉。以尔之年纪能有如此施政,殊为难得”,说到这里时,孔珪清癯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笑意,“老夫欲借大人公事房一用,未知意下如何?”。
“珪公谬赞了”,说话之间唐成身子一让,引手道:“请”。
孔珪点点头,往公事房里走时淡淡一句道:“进来吧”,唐成反手带上房门时正好听见甘鸿宇的声音,“旧日同窗来信告知老师乃是去了岭南,怎么却在龙门?”。
那白发老仆站在门口,唐成也不便再听,带上房门后前走几步与杨缴一起到了庭院,“怎么回事?”。
“前几天从州衙探听消息的公差一回来我就动了这心思,甘鸿宇是国子监出身,孔珪在国子监呆的时间可也不短,两人之间八成有师生之谊”,孔珪一脸的笑,“只因此事不能确定,加之孔珪那脾性我也没把握就一定能请动他来,所以这事就没跟你说,原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思,没想到接信之后他却当即就来了,还就有这么巧的,刚到县衙就听说甘鸿宇也到了。天意,天意呀!”。
闻言,唐成伸手拍了拍杨缴的肩膀,“多谢了”。
“何须如此”,杨缴摇头笑笑后探头过去看了看紧闭着的公事房,“有孔珪在,此事就尽可放心了,要论在国子监士子中的声威,就连当今祭酒也比不得孔珪,甘鸿宇遇见他正好是一物降一物”。
“其实这甘鸿宇人倒是不坏,要说他今天来也是好意。就是性子太执拗了些,容不得人多说话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