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切都按唐县令说的办”,久久的沉默之后,图也卓终于开口了,“不过,这只是本族与你个人的约定,一旦你去职,今日之约自然作废。唐县令该向狼神祈祷别丢了官位才好”。
“本官从不信狼神,倒是图也族长要好生想想该怎么跟牛刺史交代,你我今日约定之事想必不是使君大人愿意听到的吧”。
“果然是聪明人,牛祖德现在最想听到的是我族生乱的消息,随后顺势介入,到那时龙门县令也就该换人了”。
从图也卓嘴里说出这种话实在让人吃惊,唐成也不例外,但是他虽然吃惊却并不意外,“噢,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图也族长何不一试?”。
“我何尝不想,若是死个三五十人就能成就此事,我又何必跑这一趟来自取其辱?可惜呀,你的手太狠”,图也卓看着唐成叹息着摇了摇头,“真要做成此事不知要搭上多少族人性命,血染草原?牛祖德当然不在乎,但我这个族长却不能不心疼。都是交易而已,既然能谈为什么一定要流血?”。
“说得好”,唐成哈哈而笑,“不过这话可是没法子在牛刺史面前说的,族长准备怎么交代?”。
“为什么要交代?让龙门奚人回归饶乐真就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将治下子民拱手让人,素重颜面的朝廷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既然牛祖德做不到这一点,手上又没有天成军可为依仗,那本族又何需向他交代?”,在这样赤裸裸的利益谈判中图也卓直白的可怕,“都是交易而已,而在这一出交易里是牛祖德更需要本族”。
唐成明白他这句话后面的意思,在他们双方的贸易往来中的确是龙门奚占据着优势,因为生产力及贸易发展水平上的巨大差异,龙门奚得到唐货的渠道有很多,但若失去了龙门草原这个通道的话,牛祖德再想顺利得到大宗廉价北货的话可就难得多了。龙门奚人的优势就是建立在这种贸易发展水平的不均衡上,而这也正是图也卓敢在关键时刻如此无视牛祖德的根源。
想想还真是好笑,图也卓可以不在乎妫州刺史,却不得不接受他这个妫州辖下县令的条件,而这其中唯一的差别就在于那八千天成军。
这是他能够像刚才这样跟图也卓说话的基础,是他能做一个真正龙门县令的实力保障,也是图也卓唯一惧怕的东西。
没有那八千天成军,他在龙门就什么也不是,甚至会一如前几任县令一样连图也卓见都见不到,更别说让其主动登门了。这在以前的龙门县衙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他在龙门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与天成军的结盟关系上,这也是他上任以来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而最妙的一点还在于有河北道与幽州大都督府军政分离的背景在,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做捆绑,即便连他的顶头上司牛祖德也无法破坏掉这种与边军系统的结盟关系。
利益,捆绑!唐成心里愈发打定了主意,天成军修地之事要推动的越快越好,只有地修的越快越多,这种利益的捆绑就会越深。
图也卓走时,唐成并没有送得太远,一出公事房后,图也卓及其手下的库多等人就如同来时一样裹上了能遮盖大半个脸面的风氅,一路无声而去。
图也卓刚走,等在公事房外的杨缴三人就围拢到了唐成身边,离得最近的钱三疤率先发问,“大人,他来干啥的?”。
唐成没直接回答钱三疤的问题,而是侧身看向了杨缴,“咱们原本议定从唐人百姓手里征调的那些大牲口都拨给天成军,总不能让贾都尉调军马去拉车,这些人的赈粮嘛,倒不好太计较,双方各出一半就是。至于本部所需畜力改从草原上征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