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就近请调,也该是在锁阳关下三十里的那五百镇军出动才对。贾子兴怎么就敢派出数百人的骑兵前往龙门县?”。
牛祖德问完之后也不等安别驾回答,转身过去向门外吩咐了一句:“来人,传丁胜尽快来见”。
门外伺候的家人答应一声后急忙去了,没过多久长着一双金鱼眼及突龅牙的录事参军丁胜从外面走了进来。
牛祖德抬抬手应付过丁胜的见礼后径直问道:“前两天贾子兴手下几百骑兵到了龙门县,这是怎么回事?”。
刺史大人传见的这么急,怎么问的却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丁胜见在座的两位大人皆是一副着紧在意的表情,心下虽然感觉奇怪也不敢有半点怠慢,“是有这么回事,前些日子天成军曾向州衙递送过公文,内容是要将设在文德县的那处训练地改为龙门县,此乃日常公务,属下就循着旧例办了”。
虽然天成军归属于与地方互不干涉的边军系统,但数千骑兵总要有地方训练,这训练之地自然是要由驻守地的衙门负责,其间若有不合适不妥当的略作调整掉换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反正这些训练用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良田好地,不过是个常例公务而已,丁胜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但见着自己这话一出口两位主官顿时变了脸色,尤其是使君大人更是脸冒黑气,而这恰恰是要大发雷霆的前兆,心中一紧的丁参军忙又跟上了一句道:“天成军递来的公文上加盖有幽州大都督府印鉴,章程上并无不妥之处”。
搞了半天贾子兴和唐成还钻了自己的空子,牛祖德此前所说的自食其果愈发的坐实了,对于他这样一个自负精明的人而言,此时心里的郁闷和难受就可想而知了,“蠢材,滚!”。
自打升任刺史以来,牛祖德虽然好揽权,行事也跋扈,却也并非不讲究为官之道,像这样毫不顾忌下属面子的话丁胜还是第一次听到,当下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但这时又怎敢辩驳?只能偷眼去瞧安别驾,希望这位顶头上司能为自己美言几句。
“你先下去吧”,安别驾向丁胜摆了摆手。
“本官虽不曾明言,但对天成军之事素来看重,丁胜身为录事参军于此竟毫无察觉,偌大一个事情擅自决定以致酿成龙门之祸,留之何益?安别驾,这事就交由你料理了”。
只这一句话,丁胜几近二十年的努力就此灰飞,安别驾虽也觉得他冤,这时也只是点点头而已,“天成军的事情已然明白,却不知唐成是怎生说动天成军的,诚如大人当日所言,那贾子兴实打实是个犟驴”。
“嗯”,一回到正事上,簌簌出了一阵儿粗重鼻息的牛祖德迅速冷静下来,捧着新续满的茶盏斜依在案几上沉吟道:“总要投其所好才能使得动人,他二人既不是同乡,更谈不上什么故旧私谊,没有好处贾子兴凭什么给他唐成卖命?”。
“好处?”。
“看来虽无头绪,其实并不难想”,牛祖德端起茶盏吸溜溜的喝了一口,“你想想贾子兴最挂念的是什么?”。
“捞钱?但龙门县有什么可捞的?”,安别驾顾自摇了摇头,“除此之外就是天成军家属的安置之事了,但……这个唐成又能给他什么好处?”。
“贾子兴想要钱也是为了他手下那群咸菜兵”,牛祖德撇了撇嘴角,“此事终究脱不出这两点去,只不过唐成到底许了他什么本官暂时也没想的明白,且先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