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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长谈,其实主要是唐成在说,小口的呷着茶水,唐成将此前到长安之后的事情毫无隐瞒的备细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唐成将手中空空的茶盏往旁边一放后,自嘲的笑了笑,“回金州之后人人都当我金榜题名必定是春风得意,有谁知道我从京城里走的时候竟是如此狼狈?还就是四舅你刚才在马车里的那句话,人生的际遇真个是没法说呀”。

唐成说起这些时的语调固然是轻松,但他说的事情可一点儿都轻松不起来,两次宫变,两次站在生死边缘,这可都是要了命的大事。

虽然唐成说的时候赵老虎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插一句话,但他的脸上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端起茶盏猛的喝了一口后,赵老虎幽幽长吐出一口气,“好险!”。

“的确是险,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赵老虎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后猛的开口问道:“李隆基就是个庶出的第三子,要是搁在寻常家户他连分家产的资格都没有,跟镇国太平公主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那时又是初到京城,怎么就选中了他?”。

赵老虎就是赵老虎,一开口就问到了最重要的关节点上。

“我倒不是选中他,只是觉得当今天下的民心及大势实已容不得再出一个女皇帝,韦后的败亡就是明证”,这问题是唐成这个穿越者最大的秘密,实在没法直接回答,是以他说话的速度就慢,“韦后不成,太平公主也不成,那就只能在李唐皇室里选,不过皇室里上至皇帝、相王,下到年轻一辈儿的李成器个个都跟秋蝉一样,还就是李隆基最有英气,加之张明之又是他的心腹,所以……”。

“还好”,赵老虎闻言,低低的说了一声。

“还好什么”。

“还好你虽然莽撞,但至少还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赵老虎压根儿没提什么天下民心大势,“以前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还记得不?”。

“那句?”,话刚问出口唐成就已明白过来,“无论做什么事要留个后路?”。

“记得是记得,但看你在长安的莽撞,这话终究还是没听进去”,园子安静,赵老虎此刻的语速又慢,这就使得他的话语益发有了一种语重心长的味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就连庙里的大和尚说俗讲故事的时候都喜欢说上一句富贵险中求,但我要跟你说的是,如果你要做官,尤其是做升平年月的官,那就永远不能有这想法”。

这说话倒是古怪,唐成重新回了座头仔细地听着赵老虎说话。

“做官比不得读书,比不得商贾,跟这世上任何一件事都不同,做别的事情栽了大跟头或许还有翻本的机会,但做官就是小风小浪的没准就能磋磨你一辈子,要是碰上大跟头,嘿,这赔上的可就是身家性命,连本都折光了还翻什么?”,赵老虎说着说着腰挺直了起来,两眼紧紧注目唐成道:“你记着,做官是要干一辈子的事情,但凡啥事只要是弄的时间长,那第一要紧的就是个稳,你脑子好使,年纪又轻,打下的基础也不错,只要是能守得一个稳字就总有起来的时候,这才是弄事的长法。若一味存着弄险冒进的心思,老天也不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儿。就不说别的,唐成你是读书人,给我数数前朝历代里那些个在官场里想着一步登天,暂时也真一步登天的人有几个是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