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首诗,虽然数量少些,但也尽够做一本薄薄的诗集了,与其一份份的誊抄行卷,倒不如版印一本薄页的诗集出来,这远比单页的行卷要看着更夺人眼目。
正当唐成忙忙碌碌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往日书香盈鼻的何仲达书房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距离那次大受打击的文会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何仲达就已苍老了许多,看着同样黑沉着脸色从外面走进来的王群玉时,他甚至连起身迎一下的兴致都没有。
“达翁”,看着何仲达这般样子,同样是一脸郁郁的王群玉长叹一声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相对无言,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就跟做梦一样,往日在道城诗坛叱咤风云,被人拍着供着的他们突然之间就已风流云散。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生活上如此,而对于素来热闹惯了,被人捧惯了的何、王两人来说,突然由无限风光堕入寂寞冷落,要想适应这样的生活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大雅至正园强势如此,尤其在那唐成阴险的使出礼聘审诗人这样的招数之后,对于何仲达两人而言,简直就是釜底抽薪。那三个老不死欣然受邀的那一刻,于道城诗坛来说,大雅至正园就已悄然摆脱了野路子的身份。
出面跟那三个老东西叫板?何仲达想都不敢想,跟这三位德高望重的宿老比起来,整个山南东道不提,单是在道城的影响力他们就远远不及。更何况而今道城诗坛里到底有多少人希望钻营一个大雅至正园的审诗人资格,或者是等三个老东西死了之后往进替补?这谁也说不准。但何仲达知道的是,这样的人肯定不少。
釜底抽薪,二桃杀三士,那个唐成真是狠毒到家了。
沉默许久之后,何仲达终于开言道:“文山,此来何事?”。
“就是来看看”,意态消沉的王群玉强打起精神笑道:“达翁,小儿辈的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没得气伤了身子不值当”。
这话没头没尾,何仲达闻言一愣,“文山,什么小儿辈的胡言乱语?”。
“大雅至正园的诗评会呀?”,王群玉也愣了,“此事达翁不知?”。
闻言,何仲达不屑的一笑,“文山你说的是大雅至正园新弄出的那个名目?哼,自吹自擂,真是恬不知耻!”。
何仲达口中所言的诗评会确实是大雅至正园的新名目,此事缘起于孟浩然,这个名目类似于文会,不过却不写诗,而是参加者对选定的诗作进行品评,推其长而论其短,于切磋之中总结作诗之法,这个名目一出,甚得年轻士子辈们所喜,尤其是道学中进士科士子几乎是倾巢而至,便是几位授课博士也到了。此次品评诗会在道城文坛影响甚大,而被评的第一人便是唐成,也正是借这次由道学进士科士子和博士们参加的品评,唐成的诗才及诗名以一种近乎官方的形式得到了进一步的确认及肯定。
“达翁,你说的是第一期,那已是半月之前的事了,就在昨日下午,大雅至正园有了第二期评诗,评的就是达翁你的诗作”。
闻言,何仲达全身陡然一震,瞬时之间便觉脏腑之内气血逆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