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车行,刘黑子撒腿直奔城门而去,守在城门口没一会儿,他果然就看见了三辆那样能照出影儿来的马车进城。
看看时间,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短了,刘黑子也就不在城门口看热闹,跟着第三辆马车往城里走去。
好在这是在城里,那拉车的马虽然是名驹,终究跑的也不快,刘黑子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勉强能跟上。
刘黑子跟着马车一路到了本州最好的万福楼客栈,透过客栈大开的门户,他见着了极其震撼的一幕,只见那万福楼客栈的院子里,整整齐齐排满了他刚才所见的华贵轩车,打眼扫过去怕不下几十辆之多,今个儿天气晴好,灿烂的阳光照在这些漆亮的能照影儿的马车上,远远地看起就反射出一片灿烂的亮光。
这样的好车平日里见着一辆都难,此时聚在一起,又是在这么个天色里,看着就益发的有震撼效果。刘黑子吸溜着嘴揉了揉眼睛后,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万福楼门户,而客栈门口正在迎客的几人中,最吸引他目光的便是那个深目高鼻的老年胡人。
可怜刘黑子一直没能出师,因也就没法子出远差,说起来到万顺车行都四年了,其实是一直窝在金州城里,这地方小,实是比不得扬州那样的大城,是以刘黑子虽然听师傅们说多了胡人的怪异长相,但见着真人这还是头一回。
嗯,没错,师傅们说得没错,这些个胡客果然是眼睛深,鼻子高,娘的,一样米养两样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长的?除了容貌长相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个波斯胡果然也跟师傅们说的一样,是个豪富,瞅瞅他那身打扮,就不说身上穿的,腰间佩的珠光宝气晃人眼,单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专门料理胡子的小梳子,金灿灿亮澄澄的一看就得是纯金的,娘啊!这小梳子最少也得有二两重吧,单是他身上这么个小物件儿都抵得上普通人家大半副家当了。
看来,师父们平日说的果然没错,这些个胡客都长着一双比狗还灵的鼻子,专能闻着黄金珠宝的气味儿,要不然他们的鼻子怎么会这么大?
刘黑子心下正在胡思乱想时,街上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这些人边对着客栈里边儿那一排晃眼的马车咋舌赞叹,一边对着都拉赫指指点点,好奇的猜度着怎么还有人长这么副模样,他的鼻子怎么就那么高?
“一群土包子,连这专门闻宝贝的鼻子都不知道”,听着身周的那些议论,刘黑子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子优越感来,正在这时,那老胡客似是被人瞅的不耐,转身进客栈去了。
见状,围了半条街看热闹的人群里响起一声失望的叹息,也使得看够了热闹的刘黑子兴趣大减。再次抬头看了看天时后,刘黑子“呀”的一声怪叫,转过身就往万顺车行跑去,边跑边想着那老胡客的他猛然间福至心灵的恍然明白过来,“对了,那老胡客肯定就是都拉赫!今个儿可不就是二十六号,原来这些个非富即贵的豪客都是被那份请柬邀约来的”。
搞明白事情原委,好奇心得以满足的刘黑子心情异常舒畅。但金州府衙里的马别驾可就不一样了。
此时的老马正在自己的公事房中对着面前那些名刺发愣,这些名刺就是上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送过来的,说是或今晚,或明日的想要拜会他。
有人拜会这对马别驾来说太正常了,但不正常的是眼前的这些名刺无一不是泥金套封,别的不说,单是这名刺本身,每一份至少都的值它个贯把钱,由此已足可揭示名刺主人的身份了。
翻开名刺,马别驾对这些名刺的主人其实并不感兴趣,作为一个明经科的进士,他对于操商贾之业者素来就没个好印象,但不感兴趣是一回事,不得不应酬又是另一件事,毕竟这些个名刺的主人比不得那些小商贩,他们都是身家巨万的一州一行之雄,而这样的商贾背后,总少不得站着一两位刺史、别架、司马,乃至中镇将什么的,还有关系更硬扎的能一直扯到观察使及行军大使衙门。
老马比不得从京里初来乍到的姚荣富,他是地地道道的山南东道人,这几十年里也一直在本道没挪过地方,年深日久的下来跟本道其他州府也就有了联系,而今,他却不能不顾及这些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