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坐下说”,堂堂观察使大人呆着的屋里竟然连一个侍候的下人都没留,看来指望于东军指座并让人奉茶是不可能的了,唐成只能亲自动手,走过去给于东军你满斟了一盏茶水后又自倒了一盏,“自打大人上任一来,如今满山南东道俱知大人是为修路而来,也都知道这条路乃是陛下多年的夙愿,如大人一样,姚使君也是蒙皇恩多年的,有这么个机会,使君大人也想着为陛下的夙愿尽一份心力,实也是人之常情”。
“姚荣富若想尽心,就该戮力支持本使才是”,于东军虽然憨直,但毕竟不笨,这句话刚一脱口而出就明白过来唐成的意思,“你是说要算记功簿上的账?”。
唐成闻言笑笑,没直接回答,“经金州的路线太短,属下估摸着实不足以表达姚使君对陛下的报效之心;反之若是经由本州的路程更长些,使君大人自能奋发而为,纵然困难再多,必也能克艰克难”。
“路线若是改由金州往房州,不仅道路更为崎岖,还要多修出近百里路程,这近百里路程又该耗费多少钱粮?占用多少徭役额度?陛下敕修此路正是为方便百姓,如此本官岂非辜负圣恩,此法不可取”,于东军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唐成,你且说说,金州下辖竹山县三官地方的地势及田亩如何?”。
极品哪!合着在于东军心里除了路就没别的,唐成这番话算是白说了。
三官是个地名儿,就是于东军嘱意要擦着金州的那三十里地,也正是姚使君玩推手的地方,这个问题太过于敏感,唐成沉吟了一会儿后才道:“三官地方有四千五百二十七亩田地,其中水田不到三百亩,其余均是坡地,因此地山大林密,是以这些坡地都是高坡地,瘠薄得很。不过这地方官地数量倒是不少,有两千一百七十六亩,约为半数”。
“都是高坡地!”,于东军放下茶盏重又到了地图前,“此地民风如何?”。
“那地方山大林子也大,山民多是半田半猎,民风极其彪悍”,唐成回答的毫不犹豫,“大人若想从此地修路的话,一来征调民壮不易,二来费时费工必多”。
“来人哪”,随着于东军一声喊,外边儿进来个身穿皮甲的轻健小校,“你即刻出发,前往竹山县三官地方看看地形地势,另将竹山主簿传来见我”。
小校去后,于东军又埋首到了山川地理上。
话说到这里,唐成本该告辞。但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因也就没走,自端着茶盏也到了书案旁,却见于东军着落在山川地理图上的眼神与手指已悄然向旁边滑去。
看来他是有心要调整线路了,见到这一幕,唐成心里咯噔一跳,他这心里早就想好的话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大人,属下还有些关于修路的思量想要说说”。
许是唐成话里的修路两字合了于东军的心思,他倒没有什么不耐,“恩,你说”。
“本道山大树多,自古以来交通各方都极是不便,这种情形不仅是房州,几乎是各州均是如此。地方虽有心改善现状,但一则地方贫瘠难以承当如此浩大工程的花销,再则也无统一管理,即便地方能排除万难修些路出来,也多是各自为政,修的都是州内道路。以至于偌大一个山南东道,竟无一条象样的通衢官道”。
“山南毗邻剑南道,本使此次一路西来,看这道路竟是比之蜀道也好不到那儿去”,于东军闻言点了点头后,随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如之奈何?此番这条靡费甚巨的房州之路能修成已是陛下天恩,其它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