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不知道,我三叔就在衙门里当差,是赵老虎手下的这个”,张相文说着就翘起了大拇指,“上次县令大人出行,差役护卫头领就是我三叔,他这一趟下去,回来没说别人,就是逮你一阵儿猛夸。所以呀,你还没来县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
唐成倒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由头在,对张相文的话也就认真起来,“要说我打小就没服过人,但我服你,家里都那样了,硬是靠着自己爬上来,满县城里都算上,能让张县令和林学正都另眼相看的有几个?服气也就是个服气,服气他不一定就喜欢哪!等你到了县学我就格外留意,比起前边三叔说的,更让我服气的是你的心性,换了个人,算了,也不用换人,就说我吧。我要是你,跟张县令的事不定得怎么显摆呢,你愣是一个字儿都没说过!”。
张相文脸上的表情是真服气,倒让听着的唐成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怎么说?他嘴上一时快活了,但真传到张县令和林学正耳朵里可就不好了,有些身份的人最烦的就是这事儿,好歹也是后世里混过来的,这个简单的道理唐成懂。他要是真把前面的事叉开了嘴说,林学正别说对他这么好,早就该见他都躲得远远儿了。
“别看我自己喜欢显摆,却就是看不惯别人显摆”,张相文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的嘿嘿一乐,“后来那次,就是前几天下雨的时候,我正好又瞅见你施舍要饭花子,别人施舍都是扔钱,你倒是跑到一边儿买了胡饼给送去,实话说,当天看到之后,我就有心要跟你结拜成兄弟。就不说别的,有了结拜情分,你对我至少总得比那要饭花子强吧”,一口气说到这里,张相文伸手重重一拍唐成的肩膀,“没说的,你这人,实在!”。
唐成闻言,实不好再说什么,难倒要他说在后世里看见讨钱讨饭的都绕道走?难道要说那天是因为看见讨饭女人的长相跟唐张氏有五分相似,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至于不给钱而直接买胡饼,那实在是穿越后遗症,后世里都被人骗怕了。
只能说一切都是缘份,一时的无心善举换了这么个“兄弟”。
桃园在郧溪县城郊外三里处,三月正是桃花大盛的时候,数十亩桃林一起盛放,灼灼其华成灿烂的一大片,实是美不胜收。见那守园之人面对张相文时一脸恭敬的样子,唐成才知这竟是他家的产业。
随后结拜的过程没什么好说,无外乎摆香案,斩鸡头,烧黄纸,甚或盟誓词都跟后世没有太多的区别。只是唐成见张相文结拜时一脸赤诚,也就收了原本的玩笑之心。
结拜过后,张相文要留唐成就在桃园中用饭,却被他给辞了,家里兰姐儿等着,就她那心性,自己若是不回去,只怕她也不会吃。
张相文也是个洒脱性子,见唐成不肯也就没再执意挽留,当下原乘了马车送他回去。
路上无事闲聊之间就说到了唐成下午的差事,也就自然说到了县衙中的人事纷争,因有个三叔在衙门里做事,张相文对此知道的就多,“大哥,虽说你只是在县衙里帮忙,但也要小心。如今的张县令跟姚主簿可是不对付得很?”。
这倒是唐成第一次听说,“噢,这倒是为什么?”。
“我也是听三叔说的,姚主簿在这个位子上干了六年,早就想着当一任县令,这几年随着他年龄越来越大,这心思也就越来越迫切,满瞅着总算熬走了前任,该他这个老底子主簿出头了,谁知上面又来个张县令,他心里能不窝火?”,见唐成点头,张相文接着说道:“张县令虽然是县尊,但现在对姚主簿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他是本乡本土熬起来的,下面的差役,甚至是乡中里正也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离了他,张县令人生地不熟的还真不好办,大哥你在县衙里要小心,最好别让人知道你来县学的情由”。
张相文的意思唐成自然明白,若以现下这个时代论,张县令就是实实在在的对他有知遇之恩,这就等于是贴上了标签。“这事儿我自然不会对人讲,不过那次随张县令下去的人可不少”。
“是不少,不过除了林学正之外都是赵老虎的人,赵老虎这人根本就不掺和张县令跟姚主簿的纷争,我中午回去再跟三叔说说,这样该是漏不了风”。
“那我就多谢了”,唐成心里暂时放下这段心思,好奇问道:“赵县尉怎么就成了赵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