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靴下面叠着的是一身全新的内衫小衣,纯白如雪的隐泛丝光,唐成虽然分不清这材质到底是绸,是绫,还是缎,仅凭手感也知道是好货。内衫小衣下面压着的才是外穿的衫子。式样是团领的儒服,不过内里却镶着一层油光水滑的皮毛,至于外面的颜色也正是唐成最喜欢的竹纹色。
唐成手抚着儒袍内衬的皮毛,眼神儿却是落在高李氏身上,“这三样东西那一件都不止二百文,多谢了!”。
有这句知情识趣儿话,高李氏一番苦心就得了回报,“客气啥,还不赶紧换上试试,若有什么差池去改时也来得及”。
唐成闻言也不矫情,上榻就开始脱衣服,三两下之间全身就只剩了一条底裤,他这般干脆的露出了一身扎实的肌肉,倒让高李氏主仆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们嘴里虽然轻轻啐着,但双眼却忍不住瞥过来看个不停。
等唐成里外换好后,高李氏又拿出一个小包裹递过来,“这里面有远游冠一顶,绿松石腰带一围,不过花的却是兰草儿的钱,整整攒了一年半的月例呀,这丫头对你倒是真舍得”。
相比于这两样物件儿,倒是兰草儿的这份心更难得,唐成闻言,也不避高李氏在身边,反手搂住正为他整理衫子的兰姐儿,嘴上就吻了上去,“多谢了,不为你的东西,就为你这份心!早晚我必定十百倍的还你”。
“谁要你还!”,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当着高李氏的面亲热,饶是平日大方的兰姐儿也被臊的不轻,替唐成带冠及系带时,勾着的头始终就没抬起来过。
唐时但凡有点本事的男人谁不是有妻有妾?女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有妇德,而妇德的第一条就是“戒妒”,“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妒忌,故七出之状,标其首焉”,这可是白纸黑字写在《女孝经》中的原文。再加之两人之间又有主仆名份的尊卑,所以高李氏并不担心兰草敢与她争宠,是以对唐成的举动并不在意。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唐成这具身子本就修长有貌,这番头戴远游冠,身穿竹纹袍,脚踏六合靴的收拾出来,一等兰姐儿替他系好杀腰的绿松石腰围,顿时就如同大变活人般换了个模样,俨然成了一个透着些富贵气的儒雅俊逸公子。
唐成就着那面半人高的新磨铜镜照了照,对这身新装也很是满意,等他转回榻边时,两女眼中的赞叹之色还未消散。
“行了,衣裳也试了,现在该说正事了”,见唐成问话,早有准备的高李氏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张县令来的时间不长,四娘舅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妾身怕记性不好给忘掉什么,因就请人录在纸上,你自己看吧”。
“还是你想得周到,兰姐儿,劳烦你来捏捏腿”,唐成头枕着高李氏的腿躺下去细细看起纸上的记载来。这时节,上边儿自有妇人柔柔的给他抚着鬓角,下边儿兰姐儿揉腿的力度也拿捏的恰到好处,份外舒爽。
高李氏递过来的不过是薄薄的两页纸,唐成却足足看了两炷香时间才放下,看完后他也没说话,枕着下边肉绵绵的腿开始思忖起来。
这天下午,唐成从高李氏庄上走时,手上拿的除了装着新衣服的包裹外,还有一副土老财生前为附庸风雅置办下的围棋及几份棋谱。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刘里正从县城里回来了,看他满脸含笑的样子,想必唐成出的坏主意是落实下来了。
至于打探新县令的喜好,刘里正说出的也没什么新东西,基本跟高李氏那张纸上记载的差不多,两人根据新得来的消息一番合计后就开始为接官忙碌起来,只不过刘里正每天忙完后就能睡觉,而唐成却还要连夜摆弄围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