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值得一提的就是家里养有六只鸡,而且全都是能下蛋的母鸡,其实唐张氏原本养的挺多,但这半年下来都被病儿子给吃光了。因为唐朝的时俗是北羊南鱼,民间没有吃猪肉的风俗,所以家里也就没有养猪。
最后要说的是佃田。既有赋税要交,一家人三张嘴也要吃饭,再加上这时候地里的产量远没有后世那么高,仅仅靠一亩水田根本不够,所以唐家又向方圆数十里最大的地主刘里正家佃了十五亩坡地。
弄清楚家底之后,唐缺油然而生出一股浓烈的危机感,钱的问题就不说,首先粮食就快撑不住了。现在是三月间,山里麦子熟的晚些,一家人要坚持到七月初割新麦收新粮,最起码还得近四个月时间。
平时油水少,干的又是重活,人吃粮自然就费些,这样算下来的话,四个月里三口人最少要准备四百斤左右的粮食,看起来家里的存粮本来是够的,但要算上割麦时请麦客的吃嚼,那就差了一截儿。但这麦客又不能不请,如果为省这些花费耽误了抢麦,一场雨下来一季里所有的收成都得泡汤,而朝廷的赋税及佃地的租子还不能少。至于机动的六百文钱也没法补这个窟窿,因为它得留着当工钱,根本没法乱用。
恢复身体的大半个月时间里,当唐缺把这些一一了解清楚,计算规划明白之后,对农夫夫妻道:“爹,娘,明天我想去一趟县城”,十几天下来,虽然喊出口时还有些磕巴,但这爹娘俩字唐缺终究还是喊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唐缺怀揣着四十文铜钱踏上了前往县城的道路,至少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好歹后世里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大一时英语都过了六级的,现在回到这一千三百多年前还能过不上好日子?
在这样的自信心支配下,几十里山路唐缺几乎没怎么歇气儿就一路走到了,当然,这也得益于他继承下来的这副好身板,虽然病了一段时间,但从小就参加劳动打下的底子却很扎实。
一米七八九左右的身高在这个平均身高稍低的时代绝对称得上是玉树临风了,因为身高而显的有些纤细的身体上肌肉虬曲,看着文静却是扎扎实实的结实。另外值得一说的就是长相,浓眉大眼高鼻梁,虽然没了唐缺后世的清秀,却有最符合唐人审美观的阳刚。总而言之一句话,长的挺大气,走出去不磕碜。
一路上走的虽然急,却不妨碍唐缺的好心情,走马观花的看着两边的山景时也不免要赞叹一下现在的森林覆盖率真是高,空气真是好。但当他真正走进郧溪县城时,原本的好心情就彻底消失的一干二净。
唐缺被打击了,而且是接二连三的打击。
到真正开始找工作后,唐缺才发现臆想中的穿越者优越论简直就是狗屁,至少当一个穿越者身处他这样低起点的处境时就是如此。
原本在唐离想来,凭着后世接受的教育在这个时代谋个文字工作该是没什么问题,但等他真正身临其境时才发现他根本不会用毛笔写字,连大字都写不出来,更别说日常用的蝇头簪花小楷。而且即便他能写毛笔字,唐代的繁体字他也认不全,而他写出来的简体字却又没人认识。这情景就好比茶壶里煮饺子,他虽然肚子里的确有货,但就是没个口能倒出来。
毛笔不会用,基本的常用字都写不全,在别人的眼中自信昂扬进来求职的唐缺就变成了个笑话,活活是个来蒙事儿的二愣子,偏生这样的情况还没法反驳。
遇上这样的情况,纵然唐缺想将后世里背下的经典诗词念诵两篇出来震震人也是枉然,谁能相信一个连毛笔字都不会写的人能作出好诗词来?如此作为不过是徒自给自己再添一个诗贼的名头罢了,反正这年头的雅贼也多了,大家见怪不怪。
暂时绝了靠知识吃饭的心思,后世名牌大学毕业的唐缺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找靠体力吃饭的活,其结果是他再次遭遇了无情的打击。
“就是你想到本酒楼谋事?恩,小伙子人长的挺敞亮,不给咱飘香楼丢脸,说说吧,你以前在那儿干过?干的是灶活儿还是跑堂?哦,想干跑堂,那行,你先报个雅阁里的大四喜席面出来我听听……不会?那散座的小三元席面也行……也不会!我说小伙子你成心来捣乱的吧,啥都不会你来这瞎耽误功夫干啥。阿福,别光知道傻笑,送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