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唐馨儿虽然自幼娇身冠养,但确实是个很有骨气、很有毅力的女人,在来到黄州的第二年里,她宁可自己以刺绣补贴家用,也不想陈蓦去衙门当差。

因为唐馨儿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世间少有的豪杰,让他去衙门当差,那么过不了多久,她的丈夫便会得到当地县令的器重,继而升迁,或担任守备于当地县城,或被推荐于达官,时间一长,或许会升迁至手握兵权的将军也说不定,这样一来,她的丈夫岂不是要再次手握兵器?

而这,岂不是与当初他们夫妇选择隐居在此的目的背道而驰?

不得不说,这份见微知著,实不下于商时见纣王用象牙筷子吃饭而心中产生惊骇的箕子。

而正是因为顾虑此事,唐馨儿劝服了自家夫君打算去当地衙门找份差事的想法,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糟糕事物的丈夫,重新握起兵器。

或许,这就是唐馨儿与张素素最大的区别吧,不可否认地说,这两位女人都对陈蓦心存深深爱意,但是,她们对陈蓦的要求却大不相同,张素素希望陈蓦成为世上最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而唐馨儿,仅仅只是希望陈蓦平平安安在自己身旁就好……

也难怪,毕竟这两个女人所处的地位不同,自小生活在皇宫内的唐馨儿,她早已见惯了那些所谓的大人物,甚至于,她非常厌恶权力的争夺,以及期间的勾心斗角,而张素素则不同,她出身民间,她很向往高处的繁华,是故,她很希望她自己以及陈蓦能够站得更高,比其他人都要高,也正因如此,让陈蓦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可以说,眼下的这种生活,或许才是最接近于陈蓦最初理想的生活,只不过,出于男人的自尊,他对于无法让自己的爱妻生活地更好感到有些纠结,尽量唐馨儿对此并不在意,甚至于,还时不时劝解陈蓦。

“夫君回来了?”

当陈蓦提着鱼篓回到家中时,唐馨儿正坐在堂中刺绣,在最艰难的那一年中,要不是唐馨儿充分发挥了当初在宫里学会的女红,单单靠陈蓦打猎、钓鱼,显然是无法维持家中生计的。

“唔……”

陈蓦点点头,放下鱼篓,走到唐馨儿身旁,握起她一只素白的小手,打量了几眼。

仿佛看透了丈夫的内心,唐馨儿轻轻抽出了被丈夫握在手中的手,略带几分羞涩地说道,“夫君真是的,妾身又不是每一回都会被针刺到……”

“……”望了一眼唐馨儿,陈蓦没有说话,默默坐在桌子旁。

唐馨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活,起身坐在丈夫腿上,轻轻靠在他怀中,低声说道,“妾身只是答应了临街的李婶嘛,妾身答应夫君,这次弄完,就算是李婶托付的,妾身也不在应下了,可好?——至于此次,都答应别人了,怎能中途反悔呢?夫君不是一向最注重承诺么?”

皱皱眉,无可奈何地望了一眼唐馨儿,陈蓦不发一语,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见此,唐馨儿咯咯轻笑一声,搂着陈蓦的脖子,仿佛撒娇般连声唤道,“夫君,夫君……”喊着喊着,她脸上不禁露出了羞涩的表情,也难怪,毕竟她如今已经二十四岁,更何况,她撒娇的对象还是尚且小她一岁的丈夫,这令自幼家教颇严的唐馨儿万般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