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素素要舍弃黄巾这个名称,只是[黄巾等同于贼寇],天下各地皆充斥着这个想法,今时今日,上苍赐我等一个绝好机会,更名青州兵,韬晦养光,借汉室与曹孟德之力,徐徐壮大我等,加以时日,当我黄巾壮大,反戈一击,到那时再举义兵,岂不是更加容易?”

说实话,待张素素一番解释后,确实说服了不少心存芥蒂的黄巾将领,但是,却依然无法说服周仓与裴元绍等人。

“是,素素你说地不错,到那时,我等或许确实有推翻大汉的时机,但是,那还是黄巾么?五年?十年?二十年?待我等这一批老卒死后,新加入的弟兄他们会记得黄巾么?不,到那时,他们依然是汉卒、是汉官、是汉将,但决然不会是黄巾……大义固然重要,那么道义呢?”说着,裴元绍怒视着张素素。

见此,陈蓦起身相劝,然而,他才刚刚开口,却被裴元绍打断了话。

“没你的事,小蓦!”作为黄巾军两位将帅,陈蓦却被区区都伯的裴元绍一句话顶了回去,只见裴元绍深深望了一眼陈蓦,心中是又气又恼,摇头说道,“小蓦,说句不客气的话,别看你身为大帅,统帅数千黑狼骑,但是你在我裴元绍看来,依然是当初颍川大营中那不明世故的小弟兄……我裴元绍托大叫你一声兄弟,小蓦你是应了也好,不应也罢,有些话我近日来堵在心中,不说不快!”

说实话,认识裴元绍那么多年,陈蓦从来见到过他露出这般严肃神色,在犹豫一下后,抱拳说道,“裴大哥请直言!”

见陈蓦依然称呼自己为大哥,裴元绍眼中露出几分欣慰之色,但是随即便被无尽的恼怒所取代,毫不客气地斥道,“别人我不管,因为他们不曾见过当初颍川的惨状,但是小蓦你呢?你可别忘了,我等三人是眼睁睁看着八万颍川将士全军覆没,这一切拜谁所赐?便是那朝廷!便是那天子!”

“裴大哥……”

“你给你闭嘴!”怒声打断了陈蓦的话,裴元绍丝毫不留情面地呵斥道,“小蓦,你如今也算是得以了,大汉征西将军、护军,又领了一个什么颍阳亭侯,可是风光无限啊……你还会记得含恨而死的波帅么?还记得众多牺牲的弟兄么?当你手捧征西将军官印时,可曾会记起这一些?”

“我……”

“你啊,就是太过于优柔寡断,只要是素素说的,兄弟你一概照办,平时些许小事还则罢了,今时今日,更名一事,你作为亲眼目睹我黄巾由盛转衰的颍川黄巾,却也不劝劝素素,哥哥倒是要问问,兄弟你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张了张嘴,陈蓦哑口无言。

说到底,裴元绍说的一点没错,无论是当初颍川军渠帅波才也好,八万败亡的颍川将士也罢,这一些陈蓦恐怕早已忘却,他唯一记得的,便是要帮助张素素,是故,面对着裴元绍的质问,陈蓦哑口无言。

如果说先前张素素还可以勉强压抑心中怒气,但是当他瞧见陈蓦也被裴元绍痛骂了一顿后,她心中火气顿时就燃了起来,转头望向闷不吭声的周仓,沉声问道,“周大哥的意思呢?”

在张素素看来,比起裴元绍这个浑人来,周仓显得更为稳重,但是很可惜,这一次,周仓并没有站在张素素这一边。

“素素说的不错,但是我更倾向于老裴的话,”当着厅内大小黄巾头目的面,周仓站了起来,环顾四下,沉声说道,“虚与委蛇,韬晦养光,借朝廷与曹孟德扩大我黄巾,此事我周仓认同,即便因此要对那天子叩拜,甚至于在路上碰到朝中大臣时让路避退,这一切我可以忍,就像老裴所说的,但是,唯一[黄巾]二字,是绝对不可以改动的底线!——我周仓,宁可作为黄巾逆贼而死,也不愿改伍青州兵加官进爵!”说着,他转头望了一眼裴元绍,随即对张素素抱了抱拳,正色说道,“倘若天师执意如此,我等唯有辞行!”